安平公主,一直囿于身份之中。认为这天下,百姓皆是她的责任…
听到乳母这番话,突然醒悟过来。这些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自己现在就算想走,也为时已晚。
且不说,乳母一家十几口人的性命,都在自己的一念之间。
自己被软禁,身边暗探无数,又往哪里走…
沈氏接着说道:“元汐,你是个聪明孩子。”
“当知,几国之间,维持现状才是最好的。”
“一旦东夏和西南蛮族联手,下一步,必然会是北上伐齐。”
“真到了那个时候,战火又起,百姓流离失所,又不知有多少人,会无辜惨死…”
安平公主仰头看了沈氏一眼,沈氏看出了她的心思。
笑着说道:“你不用担心我,自你和亲的消息传出来。”
“乳母就已经将家人,全部遣送出去。现在,只有我一人在这。”
“否则,圣上也不会,让礼部的官员来拿我了。”
安平公主没想到,乳母平日里低调谦和,从不多与人言,却有如此心机。
开口说道:“乳母…“”
沈氏叹了口气说道:“不用惊讶,这深宫大院,从来都是吃人的地方。”
“乳母若是没有点自保的能力,也不会活到现在。”
安平公主摇头说道:“乳母,元汐并没有多想。”
“只是,太迟了,公主府暗探无数,已经走不了了!”
沈氏笑着说道:“乳母在宫里,还有几个心腹。”
“圣上与张大人,史大人刚刚议定此事,我便得到了消息。”
“早已经派人飞鸽传书,把消息送出去了!”
安平公主有些迷茫的看着沈氏,今日的乳母,和往日的乳母,可谓天差地别。
能一步步,算计到如此精细,绝非一般人可以做到。
沈氏接着说道:“我已经通知夏家四将。”
“让他们四个,告知姓路的小子。你后天,便会到石朗城。”
安平公主眼神一动,忙说道:“石朗城!”
“乳母,您怎么能断定,此行一定会走石朗城。”
“石朗城,乃是东夏西北侧的一座小城,距离大齐最近!”
“只需要一日的功夫就到,现在大齐与东夏正在大战。”
“不管从角度来说,这都不是最佳路线!”
沈氏饶有深意的说道:“咱们这位圣上,对阴阳五行,占卜之术尤为迷恋。”
“乳母只需要买通占卜之人,让他们告诉圣上。”
“公主出嫁,走石朗城,可延绵我东夏国运。圣上自然欣然同意。”
“能做的,乳母都已经做了,现在就看看,姓路的那个小子,对你有几分真心了!”
安平公主忍不住落泪说道:“乳母,我走了您怎么办?”
沈氏走到桌旁,手中变出一枚红色药丸。
端起茶杯,将药丸吞了下去,又将茶水一饮而尽…
安平公主见状,跑了过去,说道:“乳母,你吃的什么,快吐出来…”
沈氏释然道:“你走后,为免圣上拿我威胁你,也为了避免许多麻烦。”
“此毒两日之后,才会便会发作,无且药可解。”
“现在,你没了后顾之忧,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安平公主泣不成声,沈氏为其擦掉眼泪。
安慰说道:“不要再哭了,你要镇定下来,不要让人看出破绽。”
“一旦泄露出去,乳母不就白死了吗?”
“你现在,不仅要为自己活着,还要为乳母活着!”
说完之后,走到门前,主动打开房门说道:“让几位大人久等了,我们这就走吧!”
安平公主并未阻拦,只是在门口,为沈氏行了一个大礼…
南洲城内,双方打的天昏地暗,再没了白天黑夜之分。
快要黎明时分,东门城墙已然坍塌了一处,眼见城墙就要守不住了。
尉迟林海带着先头人马,终于及时赶到了。
陈元烈只得偃旗息鼓,不甘说道:全军后撤…
待东夏人马撤走之后,柳沐儿握紧剑柄的手,这才放松开来。
尉迟林海走上南门,单膝跪地,说道:“末将建州营偏将尉迟林海,带本部前锋三千人马,先一步前来支援。”
“另有本部七千人马,日落之前,必将赶到…”
柳沐儿虚扶,客气说道:“若非将军及时赶到,南洲城就要落于贼手了。”
“将军辛苦!赶紧下去休息片刻,南洲守城,还要依靠将军。”
尉迟林海起身说道:“奉命行事而已,末将不敢言苦。”
“王妃只带这点人马,就能抗住陈元烈的兵锋,王妃才是真的辛苦!”
柳沐儿说道:“守城之事,并非我的功劳。”
“一则有赖边军将士上下一心,二则有赖周老将军调度有方。”
“此后守城,还需要你们二位精诚合作。”
尉迟林海说道:“王妃尽可放心,圣上已派诚王殿下统兵,前来支援。”
“用不了多久,青州营的人马应该也会到。”
“以末将推测,三日之内,三营人马就会齐聚南洲。”
“他陈元烈再想拿下南洲,就是白日做梦了。”
柳沐闻言,几日以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胸中浊气一出,紧绷的身体突然放松下来,竟有些支撑不住。
楚安若眼疾手快,急忙上前扶住柳沐儿,想让她休息一会。
借口说道:“启禀王妃,城内百姓人心惶惶,您也该去安抚安抚百姓了!”
尉迟林海看着一身红衣的明亮女子,正在好奇此女是谁的时候。
柳沐儿说道:“本妃知道了,城防之事,就交给两位将军了。”
“本妃先行一步,去看看城内百姓…”
周召与尉迟林海急忙行礼相送,待两人走后。
尉迟林海冲着周召,客气说道:“老将军辛苦!”
周召心情依旧低沉,毕竟陈元烈虽然退了,可把周述也带走了。
勉强笑着说道:“尉迟将军,守土有责罢了,怎敢言苦!”
两人对彼此底细,都十分了解,眼神相交,都露出不同寻常一笑。
随后尉迟林海说道:“方才我听士兵讲,西门城墙破损最为严重。”
“几番争夺,一直都未曾落到陈元烈手中。”
“不知守将是周傲兄,还是周临兄呀!”
周召苦笑一声,说道:“老夫的两个儿子,哪有这种本事。”
“驻守西门的,乃是中军主将曲云的女儿曲心吟。”
尉迟林海惊疑一声,说道:“曲云?宁王殿下拿下杨廷和,齐虎臣后,才上来的那个曲云?”
“能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女儿,看来此人,确有过人之处。”
周召意有所指的说道:“曲云本就有将帅之才,一直不得重用,才被埋没至今。
“自从宁王殿下,主政南洲之后,知人善用,破格提拔,自此才一飞冲天。”
“可见,才华在机遇面前一文不值。”
“什么是机遇,依老夫看来,所谓机遇,就是跟对了人。”
“你看杨廷和,齐虎臣,张风羽,哪一个不曾风光无量。可惜,跟错了人。”
“最终,落得个人头落地,家败人亡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