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暖仰头看着他,过了会,她忽地抬手攀住他的肩,“我没想要逃。”她轻声说着,唇瓣贴着他的唇角,“秦瑜,我挺想你的。”
现在她有些能够理解,为什么有的书里会写杀过人后的人会想到纵欲发泄。
她这会就挺想的,尤其面前这人,还是她牵肠挂肚想过的人。
秦瑜想要挣开她:“别想着花言巧语……”
可他的话终究没有说完就被堵了回去。
魂牵梦绕的人就在面前,先前因为种种故作不识已是难熬,如今再要把她推开着实为难人。
心里狠狠骂了句,秦瑜用力将她搂进怀里,回应了她。
还顺手抓起桌上一个东西往门口砸去。
偷听的郑九郎吓了一跳,忍不住跳脚:“外头一片乱,你俩可快着些吧!”
这回他是真的走了。
不过知暖和秦瑜也没真的干什么,郑九郎说的没错,环境和时机都不适合。
“嘶,你是狗么~”知暖被秦瑜咬了一口,疼得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秦瑜看着她,放在她后脑的手落下来,食指和拇指一张,掐住了她的脖子。
知暖才想挣扎,就听他说:“这是你欠我的。”
她立时就放开了手,躺平任掐。
纤细的脖颈,仿佛一折就断,面前的女人睁着水润的眸子安静地承受一切,乖巧又温顺的模样。
但秦瑜知道,这就是她的假象而已。
这个人身上长着逆骨,比谁都长。
秦瑜手上用着力,看着她难受地蹙起眉头,他说:“曾有一段时间,我想你可千万莫让我找到,否则我一定会掐死你。”
知暖觉得他没在说笑,因为她真的有一度觉得呼吸不过来。
但她还是忍住了,没有反抗。
她闭上了眼睛。
秦瑜如果真要想杀她,早几年在涌泉村找到她时就可以杀,不用等到现在。
事实也是,看她当真引颈受戮,他又觉得无趣,松开了手上的力道。
他伏下身,张嘴在她颈侧又咬了一口。
“疼疼疼疼!”她忍不住喊,特么一定又见血了。
秦瑜凶她:“闭嘴。”抬起头看着她,“几年前,我找到你也打算放过你了,你倒好,还敢单枪匹马闯进周府去杀人……你可知道,为了你,我们埋的所有人手都折了进去?”
知暖僵住。
她不知道。
她想说他们其实可以不用救她,可作为已经被救的人,这种话说出来实在太矫情。
顿了顿,她说:“抱歉,我不知你们会救我。但是,我不会让你们白白付出。”
你们。
呵,说得如此生疏!
秦瑜低头再咬了她一口。
知暖:……
感受到他莫名其妙的怒气,知暖完全不知道又哪里惹到了他。
秦瑜却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咬完了人,懒洋洋地问:“你打算如何做?”
北地三州如今这形势,还不知道最后会打成什么样子,但不管如何,她重新经营的事业算是完蛋了。
她完蛋,始作俑者自然不能太好过。
“屠士昀在北地经营多年,靠的就是一个打假仗树立伪战神的名声,当务之急,自是要戳穿他这些年残害百姓,指鹿为马背叛朝廷背离百姓的事实。”
这个时候,知暖也不想瞒了:“我先前待的地方,还有不少村民存活。他们会造纸,我们就用造出来的纸,列满屠土昀十大罪状,散于百姓之中。”
这时候的造纸术,妥妥是高新技术,只掌握在少数世家手里。
知暖说涌泉村的村民都会造纸,秦瑜望着她的眼神烫得她脸都快要烧起来了。
他看着她,唇角微勾,别有意味地道:“会酿酒,懂造纸,轩郎君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么?”
知暖不想解释,于是想了想,微笑:“我不会做妾。”
这下轮到秦瑜无语了。
知道她是不想说,他也没再追问。
事实也来不及细问,屠士昀派的搜查的人到了。
郑九郎带着人出面去挡,他在本地做的假身份十分瓷实,甚至连带知暖来的女杀手摇身一变也成了店里有名有姓的伶人。
是的,店里。
郑九郎在这儿经营的是一家妓店。
知暖和秦瑜两人也有假身份,但两人的假身份却不好在这地方出现。
好在来搜查的人不算多,秦瑜重新戴上伪装,带着知暖跳墙逃跑。
事情闹得太大,屠士昀大怒,将手边能调动的人手都调动了起来。
虽是夜深该安眠的时候,城内却喧嚣阵阵,到处都是搜查的人。知暖不敢回自己买的小宅子,怕牵连到冬叔他们,于是跟着秦瑜在义庄躲了三日,三日后,屠士昀再横也不能一直锁着城门不开。
郑九郎寻到机会,让他俩藏在倒夜香的车里混出了城。
等到安全时,两人一身的味道。
知暖臭得生无可恋,坐在一个小山坡上完全不想动,感觉动一下,那味道就会随着飘动的头发丝和扬起的衣摆飞进她每一寸肌肉内里。
“你们这安排得挺缜密,”她忍不住问秦瑜,“为何当初你会被发现?”
还伤得那么重那样惨。
可看他们在营陵县的布局,明显就是做足了准备,足以应付各种情况。
营陵县如此,想必屠士昀驻兵的那儿也不会太差,这时候又没天网,以秦瑜的能力,哪怕被发现了,逃跑也不应该是难事。
秦瑜也是被臭得不轻,他没想到郑九郎安排的退路是这样的。
他有些怀疑那家伙是故意的,因为郑九郎会来北地,是受他连累。
听到知暖的话,本来心情就不大好的他脸色更臭了,冷冷一笑,他阴阳怪气道:“原是没事的,可谁叫某人为逃离京城利用了我,我得罪了她家前任夫主,叫人认出来,可不就栽了?”
“利用”、“前任夫主”被他重重地说出来,颇有咬牙切齿之感。
知暖:……
好在她脸皮厚,这几天偶尔被他翻旧账也习惯了,短暂的无语之后,她痛快承认:“好吧,都是我的错,为了弥补,我把商队交给你。”
说着,她从怀里拿出一枚印章,交到他手上:“此乃信物,凭此印章,你可以调动北地三州涌泉商队的所有人为你所用。”
涌泉村发生变故时,恰逢怀安中秀才的结果出来,为了给他庆祝,商队大部分负责人都赶了回来,所以这也导致他们损失格外惨重。
可损失再惨重,商队模子都还在,每条线上的每个驻点也都有人在,这几年里,在知暖的有意经营下,他们的商队不说遍布全国,至少整个北地都踏遍了。
这当中,大本营并州更是他们的发展重点。
屠士昀煽动民众与朝廷对抗,如今已占据重要优势,与外族大军一起内外夹击,逼得朝廷大军只能龟缩一角,连秦瑜他们这些早早以商人名义潜伏进来的人,能做的都很有限。
所以这个时候,他们反倒没有知暖他们的商队自由。
秦瑜没有拒绝,他把玩了会手中的印章,抬起头看着她:“为何要交给我?你既能杀得了周氏贼子,想必也不缺运筹帷幄之才,拿着它,你不一样可以做事?”
“不一样。”知暖摇头叹息,“我所知有限,能做的,也便有限,这些人手,只有在你手里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事后,也能给那些人博一个更好的前程,当然,这个她就不用说了。
她握住秦瑜的手,将印章握进他手心里:“天下大乱,百姓最苦。我厌恶战争,讨厌战乱,所以,我把它给你,你帮我们,早些了结这场动乱,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