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你摘的一片树叶?
张赫生听到这句话,呼吸一窒,突然心如揪紧一般的疼痛,他到底伤害她有多深,对她有多冷漠,让骄傲的公主殿下这么卑微求全?
他垂下头打量着自己的服饰上下,今日他并没有带多余的物品,最后目光落在了腰间系着一枚玉佩上。这枚玉佩并非十分珍贵的料子,但是他进京赶考时,母亲特意请人为他雕刻成平安扣模样的玉佩,寓意保他平安归来。
他毫不犹豫地扯下这枚平安扣玉佩,双手捧起郑重地递过去:“公主殿下,这玉佩虽比不上宫中的奇珍异宝,但它承载着我母亲对我的日日祈盼,如今我将它转送给你,希望公主殿下余生都平平安安。”
萧楚玥看着这枚玉佩,眼前渐渐模糊。她以为他会拒绝,她以为他真的只会摘一片树片,可是他却给了她最珍贵的东西。
她缓缓伸出手接住这枚淡绿色,承载着平安归来寓意的玉佩,她紧紧地将其握在手中,挤出最后一丝灿烂的笑容。“张赫生,谢谢你,我会好好珍惜它的。”
说完,一滴如珍珠般的眼泪缓缓滑落,落在空中绽放成晶莹剔透的水花,然后消失不见。
就像他们之间的牵绊一样,从初遇时的一见倾心,到后来的爱而不得,最后是今后的两不相见……
萧楚玥害怕自己再多待一下,便会沉迷于此刻她讨要来的虚幻里,于是她立刻转身,带着遗憾,带着不舍朝着轿辇走去。
张赫生看着她落寞的背影默默出神,直到萧逸川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张兄弟,本王要启程了。还请你帮本王照顾王妃一二,如有安王及皇后党前来打扰她,你定要替本王护她周全。”
“王爷,您放心。赫生一定会尽自己全力护王妃安危的!”张赫生郑重地承诺着。
萧逸川在得到他坚定目光的肯定回应后,才安心地跃上马鞍。
他最后一次深情地凝视着树下那抹熟悉的倩影,纵然心中涌动着千般不舍,此刻他仍旧强装出一副洒脱之态,猛地一拉缰绳,骏马嘶鸣,疾驰而去。
萧楚玥坐在轿辇里,车帷缓缓放下,将她与外界隔绝开来,也隔绝了她与京都所有的一切。
再见了,安悦公主!以后便是北圣国皇妃了。
白染静静地立于树荫之下,目送着英姿挺拔的萧逸川渐行渐远,直至看不见,她心中一时百感交集。
张赫生默默地站在她身后陪伴着,见车队的身影已全部消失不见后,才慢慢走上来说道:“王妃,时辰不早了,回去吧。”
白染回过神来,微微一笑道:“谢谢你。”
“不必客气。”张赫生客气地回应着,随后见婢女搀扶白染上马车回府,他则坐在另一辆马车上。
城门口离王府并不远,但是也要半个时辰左右,所以这一路白染还是感觉有点辛苦,所幸车上都铺满了软软的垫子,和几个柔软的腰枕,她侧躺着还不算太难受。
经过大半时辰的颠簸,马车终于到了王府,张赫生恭敬地先行下车,在一旁等候着。
许久都未见白染下车,正当他开始担心时,白染才在婢女的搀扶下慢慢下了车。
“王妃是不舒服吗?”张赫生见她脸色有些许苍白,还有微微冷汗沁在额间,担忧地问道。
“没事,许是累了些。”白染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先回去吧。”张赫生见她这模样,怎么放得下心来,可是他始终没有理由一直跟着。
于是只好告辞。“王妃如有什么需要帮助务必第一时间派人来知会我。”
“我知道了。”白染强撑着力气回道,她想定是今日来去两趟时间过久,又加上太过不舍得萧逸川,心绪恍惚,所以导致自己有些虚脱。
张赫生点点头,随后转身准备离去,可当他刚没两步,便听得婢女惊呼声。“不好了,娘娘破水了!快,快叫稳婆和大夫来!”
闻言,张赫生惊慌回头,只见白染下身裙摆间有清水流出,她慌张地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随后婢女便要扶着她往王府里赶紧走去,可是白染突然回过神来道:“不!破水了不能疾走!会加速羊水流失过多,会造成胎儿在宫内窘迫!快叫两个力气大的护卫来,将我抬进去!”
婢女们闻言,有些犹豫。“娘娘,护卫是男子,恐怕与娘娘不宜过多接触。”
可话音未落,张赫生便一个箭步上前,不顾众人惊讶之色,将白染打横抱起来,疾言厉色地说道:“王妃的安危重要,还是男女有别重要!”
说完,他便紧锁眉头,大步朝着王府里走去。
白染在他的怀里,脸色微变。虽然知晓现在是情况紧急,且身体最重要。但是对于张赫生此举,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于是她轻声说道:“张大人,您是朝廷命官,让那些护卫来便是。”
“王妃,您别看我平日里文文弱弱,但是我力气也大得很,抱得起你的,你不用担心。”张赫生根本不给她换人的机会。
“可是,我的裙摆肮脏,这样会脏了你的衣服……”白染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张赫生还未娶妻生子,便碰了妇人生产的羊水。在这个时代,可是男子大忌。他们视女子生产的血液,羊水等,都是污秽,是大不详之物。
张赫生疾步不停地朝着听竹楼走着,听到她竟然害怕他觉得脏,心里如刀割一般。他怎么可能会嫌弃呢?他的命也都是她救的。
“王妃从前不是还帮我那鲜血淋漓的后背敷药了吗?那时您也没有嫌弃在下脏。”
白染闻言,露出欣慰一笑。正准备再说几句感激之语,可是腹部猛然传来一阵剧烈疼痛,让她眉头紧皱,不禁冷哼出声。
“娘娘,你怎么了?!”张赫生慌张地问道,此时他真恨自己只有两条腿,不然可以走得更快些,怀中的人便少一些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