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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锄禾看不到房间中的情景,所以并不知道此刻四个老人齐刷刷地转头看向房门。

房间里没有回应,夏锄禾又敲了一次门。

房间里传来沙哑的“请进”。

夏锄禾拧了下门把手,没有上锁。或许是为了方便夜间的人随时进来照顾?

夏锄禾打开房门,房间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像是被捂久了,捂到发霉的被子。

夏锄禾走向自己负责的老人,寒暄了一句:“我是来照顾你的护工,你吃了吗?”

“没有。”老人答。

夏锄禾愣住,她以为会有人往宿舍区送饭,但现在都八点多了。

夏锄禾道:“我去给你打饭。”

走到门口,她想起来食堂只允许每人打一份饭。

“我有工作证能多打几份饭吗?”夏锄禾问。

老人颤巍巍地在床头柜上点了点。

夏锄禾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有一些零散的纸张、药剂和卡片。

有张卡片背面有食堂的字样,是饭卡。饭卡上的姓名和照片很模糊,像是被摁在砂砾上狠狠摩擦过。但从照片残留的颜色能分辨出上面是老人年轻时拍的照片,头发是黑色的,似乎是披肩发。

找饭卡的过程中,夏锄禾趁机翻看了床头柜中的其他东西,纸张包含了合同、住院需知、证书等东西。

夏锄禾没在这些信息中找到老人的姓名,只找到老人的入住时间是两天前,和她进入副本的时间一样。

“你们也没吃饭吧?我帮你们一起带饭。”

夏锄禾不由分说,把其他人的柜子也翻了一遍,同样没有姓名的信息,入住时间也都是两天前。

夏锄禾拿好四张饭卡,去食堂打饭。

放饭的大叔看到她拿的饭卡,嘲弄一笑:“你倒是好心,可别给自己惹上麻烦。”

夏锄禾心说,带个饭能有什么麻烦?

等她把饭带回203,才发现你都给人家带饭了,桌子也得摆一下吧,盒饭得打开吧,坐不起来的老人得扶起来吧,拿不动筷子的得搭把手吧。吃完饭,剩饭剩菜丢一下,桌子收一下,掉被子上的饭菜捡一下……

哪怕夏锄禾照顾人没那么细心,这些琐碎的事情也不知不觉耗费了许多时间。

等忙完这些,已经十点十分了,过了约定的时间。

夏锄禾还没弄清老人和自己的关系,不敢随便把老人丢在房间,便从墙边拎起一台折叠轮椅:“今天天气挺好的,我推你出去转转。”

不等老人回答,夏锄禾直接把人抱起来。接触到老人的那一刻,夏锄禾身体一僵,颈后寒毛直立。

长久在副本里锻炼出的本能让她感受到一股浓浓的死气,只有聚集了许多死去多时的尸体的地方才有这种死气。

夏锄禾下意识低头,看到老人咧嘴冲她笑,没牙的口腔像一个吸食一切的黑洞,脸上的斑痕顺着脖颈迅速游走,蹿到夏锄禾抱着老人的手臂上。

夏锄禾下意识丢开手,老人落在床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所幸夏锄禾抱起的高度很低,老人没有受伤。

夏锄禾换了种方式,拖着老人的两条胳膊,将人放在轮椅上,推着出门。

关门的时候,夏锄禾从另外三名老人眼中看到了渴望,出去呼吸新鲜空气的渴望。

夏锄禾关门,实在没有精力管她们。

到宿舍楼下的时候,其他人已经等得有些急了。

夏锄禾简单解释了一下迟到的原因,随即问道:“你们负责照顾的人呢?”

只有卜易和李月把老人一起带出来了,其他人负责的老人还待在房间里。

夏锄禾道:“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尽量把她们带在身边吧。”

夏锄禾给老人找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既能让余光看到她,又不至于让她听到她们的谈话。

等待的期间,夏锄禾、李月和卜易互相交流了一番,她俩也没找到老人的姓名,这一点很奇怪。

姓名应该是个重要的线索。

副本哪里出现过姓名?

工作证、奖状、悼念室……

前两种出现的是护工的姓名,只有悼念室里有老人的姓名。

还有哪里有姓名呢?

夏锄禾总觉得漏了什么。

对面的李月忽然出声提醒:“你那个老人……”

夏锄禾扭头一看,老人的轮椅歪歪斜斜,轮子下不知怎的多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轮椅没有翻倒实属不易。

夏锄禾冲过去,赶紧把轮椅挪走,把石头丢进仅有的一条绿化带中。

石头刚丢进去,一条细长的黑影从绿化带中蹿出,直直冲向轮椅上的老人。

好在夏锄禾手腕上的小黑动作更快,两条蛇眨眼间纠缠在一起,不过呼吸的功夫又落了地。

小黑摇头吐信地游到夏锄禾脚下,而最初蹿出来的那条蛇已经彻底不动了。

李月提起偷袭的那条蛇,蛇口一团黑色。她心有余悸道:“有毒。”

李月话音未落,夏锄禾冲刺到长椅旁,一手一个扶住两位老人。这两位老人是卜易和李月负责的老人,她们腿脚还好,只是手上没劲。方才不知什么缘故,差点从长椅上跌下来。

夏锄禾握住轮椅的把手:“不对劲。”

不用她说,李月和卜易也看出来了。

老人和年轻人不同,看似无关紧要的一摔,对老人来说可能是致命的。

三人还没想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另外去接人的三人回来了,王琰一脸的惊魂未定。

王琰道:“好险,我要是晚去一步,人就从床上掉下来了,真不知道他怎么能翻到床沿去。”

路当归一脸淡定:“房间漏水,有根电线泡在水里,不过水还没流到她床边。对床的那个老人,被电死了。”

王琰微微张嘴,一脸呆傻,路姐好淡定。

黎秋生瞅了瞅王琰,又瞅了瞅路当归,疑惑道:“我好像,什么都没遇到?”

夏锄禾冷不丁地指着黎秋生负责的老人问道:“你对她的生死怎么看?”

“呃……不看。随便。”

夏锄禾隐隐有个猜想,或许她们越在意老人的生死,老人就越容易遇到危险。

至于路当归负责老人的对床,不知道是同样适用这条规律,还是遭受了无妄之灾。

六人还没商量出个行动规章,生活区的铁门被打开了,一大群护工说说笑笑地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