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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此人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下巴蓄起了一撮胡须,身着一袭绿色的官袍,举手投足间倒也流露出几分儒雅之气,然而那一双细长的眼睛,却隐隐透着让人难以亲近的寒意。

“大人,他就是那个孙同知。”邵玉书身边的人立即轻声地提醒道。

邵玉书本就一路上憋着满腹的怒气,此刻又听闻这孙同知故意不派人援助自己,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

他脸色铁青地大步向前迈去,扬着声音道:“倘若仅仅派遣些人手前来迎我,便会致使州城内的局势动荡不安,那么就是孙同知的过错了!

一州知州不在,自然应当由两位同知妥善打理城内事务。看来,陛下派本官前往甘州实乃明智之举,不然,有孙同知在只怕这甘州迟早会出大乱子。

孙同知,本官若是你,此刻便应好好反思一下,自身究竟有无能力胜任这同知之位。倘若没有,还是趁早呈上报辞官的文书算了。若是你嫌麻烦,本官绝不介意替你递上这份辞呈!”

邵玉书双手抱胸,目光凌厉地直视着孙知州。

孙同知听到这番斥责,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竟然堂而皇之的羞辱自己!

孙同知急得刚要开口争辩,只见城内又有一波人步履匆匆而来。

为首那人神色略显焦急,忙不迭地冲着邵玉书深施一礼,口中说道:“在下甘州同知陈志,特来迎接知州大人,还望大人莫要怪罪。这几日城外土匪猖獗,流寇横行,动静颇大轮番出没。

下官和孙大人唯恐擅自派兵出城,影响城内安危,实在是不敢贸然行事,担当不起这般重大的责任,这才晚了些遣派增援。可如今有知州大人在此坐镇做主,我和孙大人心里的大石头也算落了地。”

这陈同知,年纪较比孙同知小几岁,他身型有些魁梧,面容憨厚,浓眉大眼,透着一股朴实之气。身上穿着同为绿色的官服。

温以缇见此情形,站在邵玉书身后不易察觉地微微扬起嘴角。

看来,日后在这甘州的日子也必定会热闹非凡。不过当下,她可不打算卷入这些是非当中。她又不是个爱管闲事之人,倘若事事都去掺和。

办得好了,邵玉书起初或许会承她这份情,但日后保不准会认为他多管闲事,手伸得过长,要是办不好,那更是容易招人厌烦嫌弃。

这份浅显的道理,温以缇还是心知肚明的。只要这些人的明争暗斗不波及到她,她便在一旁作壁上观,凑个热闹罢了。

至于她和邵玉书,虽说如今暂时结盟,可毕竟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

在这偏远的边境之地,行事需谨慎小心,凡事还是留一手为妙,方能确保自身无虞。

邵玉书听陈同知这一番话,纵有满腔怒火,却也不敢轻易发作。

毕竟此时人来人往,周边百姓皆被吸引过来。

“这是咋回事?咋这般热闹?”

“快讲讲,城门口咋围了这么多人?”一个满脸皱纹的老者扯着身旁的年轻人急切地问道。

“那不是孙同知和陈同知嘛,咋都杵在城门口?”一个背着箩筐的中年汉子伸长了脖子张望着。

“这是在迎接啥人啊?”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也凑了过来,满脸疑惑。

“嗨,你们忘了,咱们甘州的知州缺位好几个月了,听说陛下派了新的知州过来。”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男子说道。

“原先的孟知州,那可是个大好人呐。”那老者叹了口气,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怀念。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两个同知都不是啥好东西,可他们却活得好好的。可怜孟知州被歹人陷害,一家老小都遭了殃,真是老天不开眼呐!”

“叔,您小声些!”

“也不知这新来的知州是啥样的人,能不能像孟大人那样,给咱们百姓一条活路。”那年轻的小伙子眉头紧皱,忧心忡忡。

“想啥呢?你瞧他那年纪轻轻的模样,现在就已经坐到了知州的位置,指定是啥大家族的后人。这些世家子弟,哪个不过是来镀金的,能有几个真心为百姓做事,为百姓着想?恐怕咱们往后的日子难熬喽!”一个穿着补丁衣服的有些儒雅之气的中年人摇了摇头,满脸的无奈。

“只盼这位知州大人别增添咱们的税收就好。本就只能靠着那点小麦过日子,先前孟大人在的时候,还给咱们减了两三成的税收,能让咱们平安过冬。孟大人走后,税赋又涨了回去。如今一家老小早就揭不开锅了。”一个瘦弱的汉子一脸愁苦,声音都带着哭腔。

“咱们甘州是啥情况,他们哪里会知道。这位新的知州大人上任,要是再加重税收,那可真没法活了。”另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指指点点,对着城门口的邵玉书等人议论纷纷。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忧虑和不安,眼神中透露出对未来生活的迷茫与恐惧。

邵玉书等人自然也察觉到了周遭的异样情况。

因此,他强压对孙同知的怒火,双手拱起说道:“原是陈同知,如此…倒是情有可原。”

不能再在城门口耽搁了,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若有歹人在此就糟了。

陈同知连忙会心一笑,笑脸相迎道:“大人请尽快入城,下官早为您备好了丰盛的席面,为您接风洗尘。咱们在这城门口如此聚集,着实不雅。”

邵玉书当即点头,随即看向温以缇道:“温大人,请吧。”温以缇微微颔首,跟着邵玉书。

陈同知才发觉,旁边这位小姑娘竟不是邵玉书的家眷,随即一想,朝廷此前派了一位女官前往甘州的事并非什么秘密,只不过他们从未放在心上,这一时半会倒是真给忘了。

他赶忙行礼道:“原是温大人,恕下官眼拙,实在抱歉。”

温以缇抿着嘴唇道:“陈大人不必多礼,咱们还是先入城内吧。”

陈同知点点头,随后邵玉书和温以缇便带着一众人进了城。

那孙同知在旁边阴阳怪气地说道:“陈大人倒是来得及时,好人都让你给做了。莫要忘了,若是让这姓邵的小子,轻而易举地坐稳这知州的位置,咱们二人在世子爷那里恐怕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陈同知此刻已没了原先的惶恐之色,反倒是气定神闲。他目光坚定地看向孙同知。

“知州大人掌管一州,难道还需要那位世子爷的点头?孙大人你以那顾家世子马首是瞻,但莫要将下官也牵扯进去。”

说罢,也不顾孙同知的脸色有多难看,当即甩着衣袖,昂首阔步朝着城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