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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颜继续劝道,“张家是大家族,人丁旺盛,又注重名声。你母亲虽然是族长,可你一旦成了因为一点点龌龊就买凶杀人的狭隘之人,她能保得住你吗?”

“据我所知,你还有一个亲姐姐,一个亲妹妹,你,又算得了什么呢?”

“一力担下罪责,家族是保住了,她们又会不会感激你,念着你的好,让你安度荣华呢。”

不会。

这是张懿珊明白的事。

母亲虽然对她也疼爱,可也只是因为她是个女儿,可她上有出色的大姐姐,下有聪慧的妹妹。

她是三姐妹里,最不起眼的那一个。

倘若她的德行有亏,影响了张家营造出来的家风,她不会死,但永远是个被养着的废物。

或许,白日做着管事一样的活,晚上醉生梦死,也许她们会顾念亲情,给她搜罗喜欢的美男。

可是,那不是她想要的。

否则,早早将那丑陋的未婚夫退掉不好吗?

何苦去锦阳书院,熬夜苦读,事事争第一。

可她摊上这么大的事,家族也会对她不满的。

卫颜耐心十足,“你只需要信我一次,我能打草惊蛇的下一步,是敲山震虎,来不来?”

张懿珊沉默半晌,慢慢地松懈下来,深吸一口气,将掌心的玉佩摊开,声音有些颤抖,“这实在是惊世骇俗,这是隋家的信物,却从尸体中掉了出来。”

她和卫颜能瞬间明白的东西,围观的人却是半点不明白,都是呆愣愣的,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卫颜捂了脸,怒气冲冲道,“好个隋家,我就说这两个水匪,不要我的钱财,为何一心要杀了我。竟然是隋家指使的。”

她如此直白的剖析,围观的人总算是明白了。

这意思是,有人看这位小姐不顺眼,然后买凶杀人。

额……比水匪一事,更加劲爆了。

顾沉舟趁势抱着卫颜,慌乱道,“妻主,你们无冤无仇,隋家为何要杀你?我们怎么办?隋家权势滔天,我们能逃到哪里去?”

这浮夸的模样,竟然打消了张懿珊的紧张,她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能进卫家门的人,果然和卫颜差不多。

换作是她,她当真说不出这番如同戏文里一般的话语出来。

她不爱看,可是群众爱看啊。

贵人们的恩怨情仇,阴谋诡计,不正是她们爱看的吗?

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隋家是什么人啊?怎么这位贵小姐如此害怕惶恐?”

“肯定了不得的人家。”

“再了不得,杀人也是要偿命的,总不能不管吧?”

“怎的就杀人了?还买凶呢。”

见大家看着自己,卫颜这才委屈道,“隋家有个女儿,是在下的同窗。他对我热烈追求,或许隋家觉得影响了名声,才对我下毒手……”

张懿珊看她的眼神,也带着迟疑,不说旁人,她都有点信了。

毕竟隋瑜都和她转学到了锦阳书院,卫颜又刻意冷落过她,而隋瑜巴巴的贴过去。

仔细想来,细思极恐。

两人还真有可能是那种关系。

不过还是那句话,风流债,不影响科考的。

不过隋家那样的大家族,肯定是不允许这种名声传出去的,要买凶杀了卫颜,也在情理之中。

可她还是不理解,隋家要是真想杀卫颜,她岂能逃脱?

卫颜不理会旁人的目光,愤然道,“这本就同我没有关系,我也是拒绝了的。隋家还要赶尽杀绝,我卫颜绝不为权贵折腰,即便是告御状,也要讨回公道。”

百姓们更加兴奋了。

两个贵女的恩怨情仇,这是她们一辈子都听不到的事,这种热闹,必然没有人想错过。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衙门。

路上还有人边走边给路人解释,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的,将府衙的大门包得严严实实。

府衙的人,还以为是民变了,吓得立刻去禀报还没起床的金城主。

金城主向来胆小,虽然爱财,都不敢过分压榨百姓,也没什么进取心,一心只想守着这个官职。

反正也不干什么事就是了。

人送外号金菩萨。

只接受别人烧香,从来不干活。

听下人说门口围了半城的百姓,吓得更不敢起身了。

“带人去营盘,请总兵大人派人来镇压民变。”

她寻思,她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啊,就是看上个如花似玉的儿郎,都没敢强抢的。

怎就惹得如此大的民怨?

就是收点小钱,也是城里的富户,或者是路过的行商,也都没有用过强硬手段。

她真不明白,到底做错了什么。

只缩在城主府等待消息。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师爷掀开帘子进屋,“不是民变,是为了前几日命案一事,来听堂的。”

金城主爬了起来,套了衣裳穿上,恢复了城主的气势,淡淡地问道,“案子如何了?”

“有眉目了,凶手找到了。”

“甚好。”

“人死了。”

“也行,商量商量结案。”

师爷沉默片刻,叹气道,“尸体里裹了隋家的玉佩,卫颜说要是徽江不能秉公办理,便要进京告御状。”

“这……”金城主手一抖,竟然是昏死了过去。

师爷早有预料,淡定地把人接住,“城主大人,现在这事晕了也没用啊,逃避不了的。若是不处理,咱俩都得卷铺盖回老家种田。”

民怨都起来了,人证物证俱在,卫颜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真要包庇隋家,谁搞得定?

要是玉佩在衙门搜出来,藏起来就是了,现在失去了先机,除了秉公办理,再没有别的办法。

隋家要是打击报复,也怪罪不到城主身上来的。

金城主听她一劝,也只能悠悠转醒,哭丧着脸道,“我无能了一辈子,怎么突然来这么大的事儿?还让我如履薄冰一回,我都老了,承受不来。”

话虽是如此说,她也不得起来升堂。

看着乌压压的人,她都觉得眼晕,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还是师爷给她耳语,“找人验尸,重新做笔录,若是情况属实,玉佩为真,便报给清河城主那边,把事儿丢出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