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宴席结束仍未见钱越的身影,这易山与郑南表面虽与显王一道笑话钱大人酒量变差,暗中却不知有多羡慕嫉妒,虽然他们也有美人作陪,可在宴席上当着显王的面却只能看着。
宴席结束已快到申时了,管家华澜又再次带着众家仆以及舞姬浩浩荡荡地将已醉醺醺的易山与郑南送走,同时也偷偷塞给钱家的家仆一袋银子让其自行回去,说钱老爷酒醉不醒,今夜便在王府住下了。那钱家家仆见到眼前这些美艳动人的舞姬自是心知肚明,老爷是什么德行他能不知?遂不敢多言驾车离去。
马车陆陆续续离去,喧哗一时的显王府又回归平静。
但到酉时,天色暗下,王府里面掌了灯,又再次响起了歌乐之声,舞姬们仍在无人的堂厅里翩翩起舞,在墙外的人听来这王府已然变成一派北里之舞,靡靡之音的景象。
离胥来到一偏院远远见钱越歇下的厢房未掌灯,便问跟在身后的管家华澜:
“钱县令还没起来?”
“没有。”华澜恭敬回道。
“将舞姬叫出来吧,否则,钱大人恐怕明早都起不来。”离胥反倒一声冷笑,淡淡吩咐道。
华澜应了声后便直接进入漆黑一片的厢房里,没多久,房中烛火通明,门窗大开,一位衣衫不整的舞姬从房中走出,见到院中矜贵的离胥略显惊慌,行了礼后便匆匆离去。
房中突然大亮,仍旧疲惫不堪的钱越不得不睁开眼来,发现身边美人消失正好奇抬头寻去,却见已缓缓步入房中的显王,离胥。
“哎呀,下官失礼了,显王莫怪。”此时已是全身赤裸地躺在床上的钱越惊见显王,急忙用被褥将自己那副精瘦的身子包裹住,又见自己的衣物乱七八糟地摊了一地他自觉无地自容,想动又不敢动,再当着显王的面下地去捡衣服多难堪啊!
钱越瞟了一眼显王,见对方竟无动于衷地在桌边坐了下来,正巧面对着床上的自己,他的内心再次无语:这显王是何意?故意让我难堪?
离胥等到华澜开窗门将房中的污秽之气散去后才进来,见这钱县令仍是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倒也不在意,反正难堪的不是自己,他缓缓坐下后便故作玩笑道:“离胥竟不知钱大人如此垂爱我府上的舞姬。”
“难怪显王对我丰灵城的姑娘连看都不看一眼,原来这府上竟藏着这么多娇美人呢。”钱越干脆裹着被褥盘腿坐在床上,面向离胥,一副皮笑肉不笑。
钱越现在冷静下来想想,越来越觉得明明是自己被这显王给设计了,他怎么好像一副捉奸在床的姿态?
“钱大人若是喜欢,离胥大可慷慨相送。”离胥不以为然地诚心笑道。
“显王有话就请直说吧。”可离胥诚心的笑在此时满肚子心思的钱越眼中却是暗藏玄机。
“白日宴席上人多眼杂,离胥有几句心里话不方便说,此刻夜下无人,又恰巧有钱大人在眼前,离胥也想倾诉倾诉。”
“能得到显王的信任,钱越荣幸之至。”钱越嘴上虽谦虚道,心里却忍不住吐槽:好一个恰巧!想不到这显王也是这般忒不要脸的人。
“钱大人可还记得你曾用先贤之辞感叹当今阆国的朝堂?”离胥轻叹一声,缓缓起身来到窗前,望着窗外的夜色轻声问道。
钱越一时看不清这显王究竟是何意?遂不敢轻易开口,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窗前的人影。
“鸾凤伏窜兮,鸱鸮翱翔,阘茸尊显兮,谗谀得志,贤圣逆曳兮,方正倒植。”见对方不吭声,离胥便再次吟诵起钱越曾引用的先贤之辞,语中略显悲切。
“看来显王又重新找到了志向。”听出显王语气中的悲切,钱越脸上的疑云才瞬间散开,高兴地笑了起来。
“我堂堂阆国大好河山,兵强马壮,离胥实在不忍心看到荒淫无道的皇兄将阆国葬送,与其等着被他国有机可趁瓜分阆国,不如让离胥做这个罪人,巩固江山!”离胥的眼神露出磐石般的坚定,负在背后双手也紧握着拳头,依旧望着窗外信誓旦旦道。
“呜呜呜.....”
离胥刚说完,却听得身后钱越悲声切切起来,不由得一惊,急忙转过身想要安慰却听得钱越继续哭道:“显王这般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之志,令钱越倾佩不已,阆国有显王,幸矣!”若不是全身赤裸着导致行动不便,钱越定能将精湛的演技发挥出更好的效果。
“钱大人过誉了,我怎敢与舍己为众生的地藏王相比,离胥只是不愿看着父皇曾付出的心血白费了。”钱越的声泪俱下,离胥却是当真了,他既探到了对方的态度,便也毫不避讳地继续问道:“只是离胥如今势单力薄,钱大人可否助我?”
“从今往后,钱越愿肝脑涂地,誓死追随显王,不离不弃!”钱越还是没忍住,裹着被子便跳下床,扑通一声跪在离胥面前铮铮喊道。
离胥感动得一塌糊涂,也开始泪如雨下,他默默地将钱越扶起后这才退出了房间,给了钱越穿好衣服的时间。
玄安城皇宫的议事殿里,宁惜看着安插在丰灵城的眼线传来的消息,不禁满意地笑了,频频点头。
“圣上得了什么开心的事?”一旁的太尉陆施见圣上如此高兴,也面露谄媚,笑问道。
“哈哈哈,我那多事的弟弟总算是开窍了,看来让他养马是养对了。”宁惜将手中的折子递给了陆施,开心笑道。
“向来洁身自好的显王也终于耐不住寂寞在府中养舞姬了,还与这丰灵城官员夜夜笙歌,有意思有意思。”陆施看着手中的折子也露出一脸奸笑,有德贤王沉迷酒色,这要让满朝文武百官知道了可不得气得吐血?看来今后也没人敢当着圣上的面再吹捧显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