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赵常鹤已离开燕家坡了。”见儇玉只是转身沉默地看向庙外,未再理会自己,曾思心中俨然失落也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将正事提起。
“离开燕家坡?赵常鹤还藏有一笔家产,这也是你们燕家坡肯收留他至今的原因,怎么?如今你们舍得就这样让他离开?”听了这个消息,儇玉也没太在意,只是冷笑一声,转身向曾思打趣道。
“所以大哥才让我跟踪赵常鹤,没想到那赵常鹤竟又勾结了另一头山匪,欲对江南名李的李家父子下手。”被儇玉这般打趣,曾思非但不恼反倒欢喜,他眉眼飞扬继续笑道。
“你说什么?李家父子?他们在哪里?”而儇玉一听却是震惊不已,情急之下抓起曾思的手连忙问道。
“李家父子自良都回祈乐城还没有出现,他们中途会往哪条路尚不清楚。”见到儇玉脸上突然的慌张神色,曾思心中也疑惑,但不及他多想,被儇玉抓起的手掌触碰到她冰凉的细手,曾思本能地反握住想要捂化她手上的寒气,却被反应过来的儇玉一把甩开。
“赵常鹤又起了复仇之心。”儇玉怒瞪了曾思一眼后,便转身自顾说道,还没有李家父子的消息,她心中倒是松了口气。
“他心中的仇恨从未消退过,也曾用他手中最后一笔家产做交易让燕家坡替他复仇灭李家。但燕家坡可不会仅仅为了钱财而去干灭门大案,且江南名李还与当朝卓御史关系匪浅,这更加引起大哥二哥的忌讳,毕竟不到万不得已,燕家坡也绝不会去招惹官府。”被儇玉眼神警告后,曾思也为自己方才的冒犯失礼而懊悔,他羞愧地垂下头冲她施了一礼,接着儇玉的话回道。
“赵常鹤又找到了哪一处的山匪?”儇玉继续冷冰冰地问道。
“九冈寨。”
“吉城边界的九冈寨?皆是无恶不作,手段狠辣的恶匪,但因借着易守难攻的地势就连官府都无可奈何。”儇玉一听又是眉头紧皱,不由得为李昀夜担忧起来。
景宋国境内虽说是匪盗遍地,但多数只是被世道逼着落草为寇,劫的也是有钱人家且只要拿钱通常是不轻易取人性命。可九冈寨却不同,聚集的皆是一些杀人不眨眼的恶鬼,他们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在九冈寨山下的村庄早已十室九空。
“儇玉,这次你可千万别独闯九冈寨,那上面的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可不像燕家坡讲道义。”见到儇玉脸上的忧愁,再想到她先前为找赵常鹤独闯燕家坡的情形,曾思自然也怕她会再次大着胆子前往九冈寨。
“放心,我是胆大但不是没有脑子,先前敢闯燕家坡自然是提前知道你们多数为绿林好汉,以道义相交。而九冈寨是一群阴狠奸诈之徒,我没必要为了一个赵常鹤犯险。”曾思的担忧却让儇玉不以为然地冷笑一声,只要九冈寨不动李昀夜,她自然不会去冒这样的险更不会与他们为敌,至于赵常鹤,他是一把复仇的利刃,可若这把利刃她掌控不了那毁了便毁了罢。
“是啊,你如此聪明何需我来提醒?”曾思也随即垂眸笑了笑,后又突然面露严肃,谨慎问道:“先前我不知你是影门的人,见你对付江南名李以为也与赵常鹤一样是私仇。如今想来定是影门的授意,影门虽向来做刺杀与情报的买卖,但不是谁都能请得动影门的,李家只是一介商贾,何至于请影门前来?”
“你想知道究竟是谁要对付江南名李?可惜,我也不知道,我们身为影士只管接任务,与谁谈生意那是上面人的事,我们哪有资格过问。”儇玉冷眸微抬,淡声道,对于这件事,她自然不能向他如实道出。
“可以影门的实力,以你的才智,对付江南名李不至于要拖这么久......”
“你猜的没错,我明着对付江南名李,暗地里却又在帮江南名李。”不等曾思疑惑说完,儇玉淡笑着毫不掩饰,向对方明言。
“为何?”曾思不解。
“对付李家是身在影门不得不为,而帮李家,乃是我的私心。”儇玉沉默片刻,才又缓缓开口。
私心?儇玉跟李家又有何瓜葛?曾思虽仍旧疑惑,但见儇玉不愿再多说便也只好作罢。
“这次我依旧要帮李家父子,你可愿意再助我?”对方没有刨根问底,倒是让儇玉很满意,遂又问道。
曾思未有半分犹豫,坚定地点了点头。
连着赶路好些天,李昀夜整日坐在马车里颠簸,只觉得浑身都要散架了,再听到李老爷打算放弃近路欲绕道往东面的吉城方向走时,他顿时慌了。一来绕道意味着还得在路上多耽误几日,二来,李家为李昀夜找的未婚妻子不就是在吉城吗?李老爷这个时候去吉城,他要做什么?
“父亲,为何近路不走,非得绕道去吉城?”夜下客栈歇脚之际,李昀夜还是没忍住紧张问向李行远。
“去吉城自然是去樊家商讨年后的婚事,这是先前约好的,也顺便带你去拜访你那准岳丈与岳母。”李行远瞟了一眼儿子,随即淡淡说道,如同在说一件与李昀夜无所关系的事般。
“这些事父亲为何不提前与我商....与孩儿说一声呢?”果然,李昀夜虽有所准备,可脑海里依旧炸起一声惊雷,更令他恼火的是自己身为这场婚事的主角没有自主权和商讨权就算了,如今就连基本的知情权都没了,他这儿子当的哪还像个人,分明就是强权之下的傀儡。
“与你说什么?这种事向来是我们做父母的操心,你只管听从安排为李家开枝散叶便是。”对于李昀夜的不满,李行远却不以为然地板起了脸,倒像是嫌弃儿子的多管闲事。
“那我究竟是您的儿子,还是您手中的傀儡?”李昀夜心中再不满,自是不敢当着李行远的面发泄出来,只垂着头小声嘟囔起来。
“你说什么?”李行远虽没听清儿子的话,但也感受到了语气中的不满,当即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放下,沉脸怒道。
“孩儿累了,先回房歇息了。”李昀夜急忙起身,气冲冲地回自己房去。
“老爷也莫要生气,公子日后成家有了孩子,自然就能懂您的一片苦心。”见公子甩袖而去,老爷为此也气得面色泛青,一旁的方管家急忙安抚道。
“要不是李家就剩他这么一个儿子,我才懒得给他操心!”李行远隐忍着心中的火气无奈地叹了一声,眼中隐隐闪过一丝伤痛。
“老爷,为了安全,明日的路程还是绕开九冈山吧。”方管家见老爷又想起了伤心往事,便急忙岔开话题。
“嗯,是得躲远点这九冈寨。”李行远也面色恢复,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