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家主楼会客厅中，纪老爷子拄着拐杖颤颤悠悠地走到主位上，另一边的精致红木座椅上，身材挺拔的长腿Alpha已经端着茶杯，坐在纪那里悠哉缓慢地喝着茶。
他的另一侧，略微远的座椅上，还坐了一个长相与他相似，但年纪更年轻的Alpha。
在两个人的背后，又站了几个随行的下属，人数并不算多，但是从队伍的整齐程度和专业程度来看，都几乎到了极致。
这一行人在这里的出现，也毫无疑问地给整个纪家带去了不小的压迫感。到达会客厅的这一路，纪家的仆人看见这样一支队伍，都不禁错开了眼，并且主动让路，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
“咳咳。”纪丰旭轻咳几声，吸引陵疆几人的注意力。
明明在纪家的地盘，秦家人是外人，是客人，可无论是秦照白端着白瓷茶杯品茶的模样，还是秦烨支起长腿摆弄手机的模样，都太过于自然而随意了。
他们的状态就仿佛这里是他们的主场，而纪家人不过是随时可以被赶出去的小虾米。
虽然已经到了一把花白胡子的年纪，但纪丰旭看见Alpha们这样的状态，还是不由自主地感到不悦。——纪家的势力是不如陵疆，可他好歹也是帝国最高法院的院长，哪怕在上流圈层中也不能小觑的存在，怎么到了这两父子面前，就连一点最基础的尊严都没有了呢？
“秦尊主这次来访……”
“纪清宁在哪，叫他来见我。”
“……”纪丰旭说了一半的话，被秦照白猝然打断，他最开始因为没反应过来而愣了一下，结果被彻底抢占先机。
真是无礼！
纪老爷子平和的面容下，心情更加不悦。这不是他跟秦照白的第一次照面，但是跟每一次一样，Alpha都一副天下独尊的样子。
由于沉默，会客厅中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陵疆的人对此见怪不怪，神色如常，纪家的人倒是明显有些惊慌。
“老爷，要叫清宁少爷来吗？”年轻的管家在纪丰旭耳边不确定地问道。
纪老爷子的脸板着，他早就通知人去叫纪清宁过来，但是作为一个长辈，如此被小辈折了面子，他有些下不来台。
秦照白缓缓放下茶杯，Alpha的动作不紧不慢，慵懒间又带了几分随意，突然地，他的下巴一扬，凌厉的视线如同一把刀子一样，甩到纪丰旭的脸上。
纪老爷子被Alpha的视线打过去，手不自觉地抖了下，刚拿起的茶杯一晃，荡出小半杯水来。
正在这时，秦烨也抬起头来。
“来了。”他朝着秦照白的方向看去，扔下了两个字，又转向会客厅的大门方向。
只见，在管家的带领下，一个头发凌乱、眼神空洞样子十分狼狈的omega，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他的一边脸高高地肿胀起来，上面还有巴掌形状的红痕。
明明也算精致的面容，此时嘴歪眼斜，哪怕他身上的衣服logo显示出其高昂的价格，但配上omega此刻的状态，完全不让人觉得，这是个上流圈层出来的omega。
“小少爷怎么了？他怎么这样？平时不是最爱收拾打扮的吗？”
“就是啊，他这失魂落魄的模样，莫不是被什么人欺负了？”
“怎么可能，小少爷最近一直被关在房间里，在纪家谁敢欺负他啊？”
“嘘——你们可别说了，客人还在前面呢。他可是陵疆的人，在客人面前议论，你们是想被打发到洗衣部去吗？！”
纪家的下人们噤声，你看我，我看你，局促不安地朝后退了退。
其实他们讨论的声音是很小的，但无论是秦照白还是秦烨，作为顶级的Alpha有着极其敏锐的察觉能力。
秦照白微微抬了一下眉，他看向儿子，秦烨用极小的动作，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眼前的omega无论怎么看都确确实实是纪清宁，但是差距过于大的气质让秦烨差点没敢认。虽然他对这个omega并没有太多的接触，但上一次商场但事儿，多少让他对这个omega有那么一点点印象。
嚣张跋扈的弱智，而不是现在这个狼狈样子。
秦照白也收回视线，他盯着纪清宁打量，许久才确认地说道：“就是你，在网上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我哪里胡言乱语了？秦家没有利用特权欺负我们纪家吗？还是那个白头发的omega其实不存在？”omega反唇相讥。
看见孙子这副样子，纪丰旭的心猛地跳起来，他搭在茶壶上的手一下子缩紧了。
那可是秦家尊主秦照白！！！纪清宁怎么敢这样跟对方说话？
老年的Alpha连忙朝着孙子打眼色，然而纪清宁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往他这边看。
“咳咳。”纪丰旭继续给纪清宁暗号，可omega还是没反应，倒是秦烨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哦？”秦照白微微抬高声调，反问，“你好像对秦家有很多意见。”
“不敢。”omega道，可能是由于太过绝望，纪清宁已经处于有些疯癫的状态了，他顿了顿又道，“我上次已经被秦烨踢出去，住了很久的院，哪里还有胆子得罪秦家？”
语言的表达上无可挑剔，但语气中但不满昭然若揭。
秦照白微微蹙起了眉，似乎对omega的反馈并不十分满意。
正在这个时候，秦烨张口说话了。
“纪清宁。”他叫道。
omega的视线转移到秦烨身上，但强弩之末，他太过绝望，已经忘记了最基本的礼仪。毕竟现在的情况，活命也都有难度。
“秦少尊主要问什么？”纪清宁抖着声音发问。
秦烨见状，皱着眉头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在贴上发布的内容，是不是有人身人在背后指使你这么做的？还有，你知不知道对方是谁？”
omega的视线怔住，他分明还没说，重要的证据也被损毁了，秦烨怎么就猜出是有人指使他做的？
“你直说就好。”秦烨淡淡道，“我们打听道，你这些天都被关在纪家的宅子里，而且还禁止了在网上发言。可是，我们这边又确实查到，那些消息是你这边发出来的，再加上那个帖子的热度明显是被人从背后运作过的，所以才这么问你。”
Alpha的语气平淡地像是在陈述最众所周知的事情，然而，纪清宁的眼泪却哗啦啦地流出来。
发现App自己卸载了自己，他截图的相关证据又统统不见了的时候，纪清宁本以为自己要百口莫辩了，再无回转的余地了，所以他才在刚才跟秦照白的对话中，有恃无恐，甚至刻意言重。
但此时，他甚至还没有说什么跟要求他做一切的人有关的事情，秦烨就主动提出询问他背后是不是受到什么人控制。
omega哇地一声哭出来，他胡乱地抹着眼泪，由于情绪激动，明显存在着前言不搭后语的情况。
“我……我真、真的什么也不知道，那、那个App自己就把自己卸载掉了。还……还有，那些我截图的证据也都不见了。”
“那个白头发的omega，我……我确实是想报复他，我……我当时因为他被秦少尊主踢到住院，那……那个人，只……只要我把他给我的资料发到网上，陵疆就会把……把他赶出家门我才这么做的。”
“我……我真的没有想得罪陵疆的意思，都、都怪那个人！是……是他承诺我，什么，什么都不会被发现，我才答应去做的。”
“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给了我一个App，我都是按照他给我的指示一件件地去做了。”
“文……文件夹，他，他给了我一个文件夹叫我曝光，但是……我只是下载了，我……我都没有看文件夹里面的内容，什、什么都没有。”
文件夹？秦烨看向身后的程意和孟行，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邮箱和U盘里，关于雪棠的那些资料。
另一面，纪清宁说着说着，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身体开始抽搐，他逐渐站不稳，几乎是半跪着朝秦烨脚下爬去，一边爬，一边嘴里还在嗫嚅着解释。
他过于反常的动作让纪丰旭看得心惊胆颤，生怕孙子作出什么过于激动的行为惹怒秦家少主。
秦照白也蹙着眉，他不愉地看着狼狈不堪的纪清宁，不管怎么说，从omega此刻的反应，他也明显看出，这件事情另有隐情。
“陵疆不会冤枉任何人，纪清宁，站起来好好说话，把你知道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交代出来。”
成年Alpha的声音沉沉且掷地有声，这一番话说出口，极大地安慰了在场的全部纪家人的情绪。
纪丰旭叫儿子过来照料纪清宁，在双亲的信息素安抚下，omega的情绪稍微得到了缓解，但他依旧站不起来，于是，秦烨做主，安排了人拿来一把椅子，让纪清宁坐在会客厅的中央，接受众人的询问。
纪清宁的情绪在缓和后，说话的逻辑明显比之前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他将这几日的事情统统一五一十地汇报给秦烨和秦照白父子二人，从最开始他接到那个人的电话，到帖子热度逐渐增加，再到最后的爆料指令，和被发现后，App和证据不翼而飞，以及帖子遭到删除都说得事无巨细。
纪清宁说完一长段话，抽泣了一下，又道：“我……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他……他一直很神秘，声音也开了变声器，明显不是本来的声音。”
又道：“唯一确定的，就是，他应该是一个男性Alpha，但……我也是感觉，说不明白，就是从言谈中感觉出来的。”
“嗯，知道了。”秦烨摸了摸下巴，他的手指快速地在手机屏幕上敲击，将得到的情报同步给席北崧那边，片刻，他发送完，又将视线投向omega。
“刚才你说平板电脑和手机是你跟那个人联系的主要方式，”又道，“这两样设备呢？”
纪清宁的平板电脑在房间里，至于手机，已经被父亲收取走，做进一步的调查了。
现在陵疆发话，纪家自然是不敢说不，管家快速取来纪清宁房间里的平板电脑，又把支离破碎的手机也送到了秦家父子的面前来。
“就这两样了对吗？”秦烨问，“还有没有别的，跟对方有关的信息？”
纪清宁没有立即回答，他思索片刻，摇了摇头。
“没有了，那个人很谨慎，说话的时候，每次都很快，我想过要电话录音，可是还不等我开启录音功能，他就交代完了。”
“知道了。”秦照白点点头，他一抬手，示意副手将两台设备收好，又站起身，朝着纪老爷子鞠了一躬。
“那今天就打扰了，我就带着陵疆的人走了。”他的动作明明是尊重，但举手投足之间却全是恣意劲儿，完全让人看不出尊重的意思。
他看了看纪清宁，又道，“如果想起有什么别的信息，第一时间再联系我们。”
一个眼神，纪清宁小鸡啄米似地点头，根本不敢拒绝。
说罢，Alpha带着整齐划一的队伍离开，迅速地撤离了纪家，而，就在他们走后，纪老爷子瘫软地靠在椅背上，后背几乎被汗水湿透。
而会客厅的中央，纪清宁的状态也完全好不到哪里去，他目光呆滞地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脑子久久无法运作。
（最近开学好多事情好忙啊，等九月份再全部改一遍，然后有的章节是4000的，是两章合在了一章，你们如果感觉连接不上，就回头看看上一章，应该是两章合在一起了。）
（以及，快月底了，求礼物啊啊啊啊！！！你们是不是不爱我了？！呜呜呜，这个月的礼物好少啊，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