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上良的神色中交织着几分缅怀与遗憾,轻声细语道:“可悲可叹,二哥的去世太过蹊跷,以至于我们兄弟三人,满心满眼皆是追查真相,向大哥追究二哥真正离世的原因,却忽略了二嫂,这实在是愧对二哥。”
言及此处,他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悠长而细腻的叹息,面上愁云密布,仿佛那些尘封的往事,又一次悄无声息地爬上心头,勾起无尽的思绪。
陆洛童的目光深邃,静静地凝视着易上良那张满载故事的脸庞,语调平缓而富有磁性:“程一锦辞世的那个夜晚,你们二位均未安歇于各自的厢房之中,而是不约而同地搜查山庄,寻找那幅画,是吗?”
此言既出,众人不由自主地一愣,谁也没料到陆洛童竟会将话题引向此处。
温昀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点头,“是啊。”
陆洛童接着问道:“那你去了哪儿?”
温昀稍作回忆,缓缓道来:“我去了飞鹰小院。”
“什么?”陆洛童听到这话,惊讶地叫出了声,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身旁的萧泽亦感到惊愕:“你去飞鹰小院了?那时柯翔鹰难道不在屋内休息吗?”
就连紧挨着温昀的易上良也露出了惊异的神情:“三哥,你确定没记错?你真的去查探了飞鹰小院?”
这一连串的疑问,让在场的众人,包括坐着的吴道长、无念大师、火凤凰、白氏夫妇,以及位于偏厅的柯幼娥和张小花,都投来了惊异的目光,纷纷不解地看着温昀。
温昀尚未察觉到异样,心中只是泛起一丝疑惑,为何众人的反应竟如此强烈。
他下意识地微微颔首,眼神中带着几分茫然,缓缓说道:“嗯,我记得没错,那日我确实是前往了飞鹰小院,也就是柯翔鹰所居之处。”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对视,眼中皆是惊疑不定。
温昀神色焦急,仿佛唯恐众人对他的言辞有所质疑,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了几分,急切地辩解道:“千真万确!那是我初访飞鹰山庄之时,心中念及那幅藏有宝藏的画卷,暗自思量,如此珍贵之物,定是被柯翔鹰藏于他的居所深处。他院中仅有两室,其一乃练功之所,空旷无物,一目了然。如此一来,唯余柯翔鹰休憩兼作读书之用的卧室,我自然是首当其冲,直奔那里探寻……”
他的神色随着言辞的流淌愈发激昂,宛如潮水般汹涌澎湃。
然而,就在话语即将达到高潮之际,他仿佛触电般猛然一顿,声音骤降,细若蚊蚋,其中夹杂着一缕不易察觉的疑惑与惊愕。
他的面容,在这一刻凝固成了深深的震撼。
他怔怔地凝视着眼前众人,他们的表情在这一刻似乎都收敛了锋芒,齐刷刷地投向他,仿佛静待着一场风暴的降临。
“他……那晚,竟然不在房中。”
他喃喃自语,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
这句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层层涟漪。
众人的表情变得复杂而微妙,陆洛童的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温昀仍沉浸于那股难以名状的震撼之中,声音低沉而恍惚:“难道,真的是他……亲手杀了五弟?”
屋内霎时陷入了死寂,无人应答,亦无人能轻易吐露半个字。
在座的每一个人都不自觉地重新打量起温昀与他身旁的易上良,以及他们那些或已失踪、或已离世的结义手足。
这些相交多年的旧识,曾几何时,在他们心中,绝非穷凶极恶之徒,甚至还能称得上心地纯良。
然而,如今却赫然发现,那人竟是背负无数罪孽、被朝廷苦苦追捕多年的重案逃犯。
毫无预警,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如巨石投湖,在众人心中激起层层波澜。
他们愕然相对,心中不禁对这五位结义兄弟的关系重新审视,思绪纷杂如麻。
即便真相是那柯翔鹰亲手终结了程一锦的生命,且早年间,古越亦命丧其手,此情此景之下,众人竟一时语塞。
是该谈论因果轮回,天道好还,报应不爽?
还是该哀叹这五人往昔那份珍贵无比,却又薄弱如纸,最终闹了个兄弟相残的局面?
如此情境,言语显得苍白无力,唯有沉默,似乎才能承载这份复杂难言的情感。
陆洛童终于从那夜柯翔鹰不在飞鹰小院所引发的轩然大波中抽离,心神渐渐归宁。
他的目光越过仍旧沉浸在愕然之中的温昀,落在了身旁易上良那毫无血色的面庞上。
易上良,这位平日里镇定自若的男子,此刻也显得异常脆弱,脸色白得如同冬日初雪,显然还未从那突如其来的震撼中彻底解脱。
陆洛童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仿佛夜空中最亮的星,穿透了周围的喧嚣,直击易上良的心扉:“易上良,那一晚,你身在何处?”
易上良的眼神在陆洛童的注视下逐渐聚焦,仿佛从遥远的迷雾中寻回了方向。
他轻轻舔舐着干涩的唇瓣,声音低沉而缓慢地溢出:“我……我到了前厅。”
此言一出,众人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空气里弥漫的紧张氛围似乎也随之缓和了几分。
易上良的声线仍旧在空气中回响,带着一抹挥之不去的憨直:“然而,我四处探寻,却一无所获。”
众人闻言,皆微微颔首,吴道长缓缓启齿,声音沉稳如古潭之水:“这前厅之内,确是空空如也,无处可匿他物。”
话语落下,众人纷纷应和,皆是赞同之色。
陆洛童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目光流转,最终定格在下方静坐的火凤凰身上,语气温和而带着一丝探究:“火掌门,可否请你坦言相告,此番莅临飞鹰山庄,你真正的意图为何?”
此言一出,众人的视线也不由自主地跟随着陆洛童,聚焦在了火凤凰那不动如山的身影上。
火凤凰的唇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悠然自得的微笑,随即她优雅地转过头,目光轻轻地落在了陆洛童身上。
那笑容里,蕴含着不容小觑的自信,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我们阁里,有这么一位小姑娘,她的父亲乃是一位手艺高超的铁匠。两年前,为了替她哥哥筹集聘礼,她父亲接下了一笔酬劳丰厚的锻造任务。于是,他带领着邻近村落的几位同行,背井离乡,却没想到这一走,便是杳无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