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庆回过神来,他的动作温柔而迅速,捡起了詹眉被脱掉的外衣,轻轻地为她披上。他的眼中充满了关切和不安。
詹眉仍旧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她将头深深埋在自己的怀里,只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欧阳庆手中的剑。那剑似乎对她来说有着特别的意义。
欧阳庆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试探性地伸出了手,想要安慰她。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詹眉的脸颊时,她再次惊慌地后退
——后面已没退路,只有冰冷的墙壁。詹眉仿佛要将自己藏入墙壁一般。
\"你、你是谁?\"詹眉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恐惧和迷茫,只有那双眼睛,依旧死死盯着欧阳庆手中的剑。
欧阳庆惊道:“你不认识我?”
詹眉点了点头。
欧阳庆看詹眉一直盯着自己手中的剑,便问道:“你认识这把剑么?”
詹眉点头道:“这、这是我相公的剑,我自然认识。”
欧阳庆问道:“你相公是谁?”
詹眉似要吓退他一般:“我相公、我相公是欧阳庆,很厉害很厉害的一个人。”
欧阳庆眼眶湿润。
沉默片刻,欧阳庆转向站在身后的张莲,急切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张莲的语气平淡,没有任何波动:\"失心疯。\"
欧阳庆语气更加急切:“为何她还记得我们初次相遇的地方,还记得我手中的剑,却独独不记得我?”
张莲看向欧阳庆,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我哪知道,我又没得过失心疯。或许她就是不愿记起你,却又不愿忘了与你相关的一些事物。”
欧阳庆问道:“你、你有办法治好詹眉的失心疯么?”
张莲道:“不知道,失心疯是心病,心病最难医。”
欧阳庆沉思片刻,再次转向詹眉。
他将剑递到詹眉面前。
詹眉试探性地慢慢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欧阳庆手中的剑。
——这柄剑本该冰冷无比,却似给了詹眉温暖。
詹眉笑道:“这就是我相公的剑。”
欧阳庆道:“我……你相公欧阳庆,叫我们来接你的。”
詹眉闻言,立马抬头看向欧阳庆:“你们是他的朋友?”
欧阳庆点了点头。
詹眉警惕道:“我如何才能相信你们?”
欧阳庆柔声道:“这柄剑便是凭证。”
张莲听到这,皱眉道:“你要带詹眉一起去永州?”
欧阳庆点了点头。
张莲冷笑道:“你也得失心疯了?她可是詹眉,暗河的人。”
欧阳庆道:“我知道,但……她,她也是我妻子。”
张莲哈了一声,叉着腰看向天,双脚在原地左右踏着。
“好笑,真好笑,这是我听过世间最好笑的笑话。”张莲看弱智一样看着欧阳庆。
欧阳庆不答。
张莲道:“她接近你是有目的的,你知道么?”
欧阳庆道:“我知道。”
张莲道:“要不是林阁主运筹帷幄,结局就是天音阁没了。”
欧阳庆愣了愣,道:“我知道。”
张莲道:“若是你到这境地,你觉得詹眉会放过你?你最好的结局就是躺在荒郊野岭的土堆里。”
“墓碑都没有。”
“野狗把你尸体刨去吃了都没人管。”
张莲的言辞愈发激烈。
欧阳庆只是低着头不回话。
张莲气得喘不过气来,她指着欧阳庆,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愤怒和不信任:“而且,你哪知道这詹眉的失心疯不是装的?”
欧阳庆愣住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失心疯还能装?”
张莲闻言,立刻将自己的头发弄乱,模仿着詹眉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声音颤抖:“你是谁?你手里为何有我相公欧阳庆的剑?”
表演结束后,张莲恢复了正常,她带着一丝挑衅地问:“我演的像不像?”
詹眉看到张莲这突如其来的表演,原本的泪水被笑容取代,她哈哈大笑道:“原来你是个疯子,我相公竟然有疯子朋友。”
张莲被詹眉的话激怒,她指着詹眉怒吼:“你才是个疯子!”
欧阳庆试图解释:“可……刚才她……”
张莲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你想说刚才她差点被强暴了是吧?她被强暴了么?你们当时一路经历的那些够不够跌宕起伏?都是演的!都是演的!”
欧阳庆再次沉默。
张莲努力平息着怒火,问道:“欧阳大侠,敢问你是不是第一次将真心交给别人?”
欧阳庆闻言,点了点头。
张莲呼了口气,道:“还好你就经历过这一次情爱。”
欧阳庆皱眉道:“此话何意?”
张莲指着欧阳庆,道:“就你这脑子,若多和几个女子谈情说爱,天音阁早没了。”
欧阳庆怒道:“你!”可只说了一个你字,却再也开不了口。
张莲看弱智一样看着欧阳庆,道:“你再好好想想,即使詹眉真的得了失心疯,你把她这样带着,被暗河的人看见了怎么办?”
张莲深吸了口气,道:“大哥,你就只剩一层内力,若路上真的再遇暗河的杀手劫杀,你还指望我出手帮你。这带一个詹眉,岂不是带了个累赘?”
欧阳庆陷入沉思。
庙里再次陷入沉默,唯有詹眉轻声数着野果的声音。
过了一炷香时间,欧阳庆咬了咬牙,将佩剑塞到了詹眉的怀里。
詹眉抱住佩剑,不解其意地看着欧阳庆。
欧阳庆咬牙道:“若有歹人再想对你不轨,你便用这剑一剑刺死他。”
说罢,欧阳庆决绝的转身离去。
没过一会儿,便听见马儿急蹄奔跑的声音。
——若眼泪有声,想必震耳欲聋。
詹眉抱着剑,依旧蜷缩在墙角看着门外。
眼泪一滴一滴从她眼中再次夺眶而出。
她不知道为何,自己的心里似乎空了一片,脑海里也只剩一片空白。
一滴一滴的泪变成了入注一般止不住的眼泪。
眼泪打在剑上。
詹眉没有擦脸上的泪,却不住地擦着落在剑柄上的眼泪。
“不能哭,不能哭,哭了便不美了。”詹眉喃喃自语。
“一定是饿了,饿极了便会难受,难受便会哭。”詹眉一手抓起地上的野果,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囫囵地嚼着。
“这怎么有个疯婆子?”
一声惊讶的男声从破庙门口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