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真心实意的投降吗?”
“子房,在寡人看来,他们不过是看到了双方国力、兵力的对比,知道自己不是对手,知道自己要死了,而不是觉得自己错了。”
“你信不信?现在他们心中依旧没觉得自己之前的咄咄逼人有错。”
“包括黄皓也不会觉得,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有错。”
刘邦冷笑着道。
他可算是了解这些文人士族了。
在士族心中,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无错的。
甚至很多蜀中士族出身的人,现在都还觉得,即便是降了,也不过是换个国家做官。
从汉换成魏,甚至国力更强悍,自己手中的权力也会更大。
黄皓降,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投降就要死了。
而士族降,则是他们想换个更有潜力的地方做官罢了。
这些人,他们会觉得自己错了?
在他们心中,本就已经没有了对错之分。
原本刘邦心中也是没有的,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利益面前,所有的对错都是玩笑。
原本想要利益最大化,他就该留下部分蜀中士族。
作为后投降的一方,他们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在魏国朝堂抬不起头,但同时也勉强能够起到一部分牵制本朝遗留下来的少量门阀的用处。
均衡之道便是如此。
可这一次,刘邦依旧想要任性。
什么狗屁均衡,都去死吧!
“寡人有错,寡人便认错,便改错,可他们有错,他们不认错,也不该错,仅凭献一座本就要破的城,就想将一切抵消从头来过?”
“子房,寡人这是在帮他们纠错,这又是何错之有?”
“若这般都有骂名,那骂名,寡人背了!”
“是非功过,留给千万代的后人评价就是,乃公这一次,不接受他们的投降!”
当文鸯挥军冲杀的那一刻,肉眼可见的,蜀中臣子队列顿时涌现一阵慌乱。
他们绝大部分人原本都觉得,不就是逼死了个魏使,压根就不是什么大事。
顶多也就是将黄皓推出去让魏军泄愤,便能够将这件事轻轻带过。
而他们换个国家,换个朝堂,依旧能够入朝为官,依旧还能跟魏国的那些士族门阀斗智斗勇。
可现在,看到携满满杀意而来的文鸯。
所有人都慌了。
这是真的要下杀手?
冒天下之大不韪?
魏帝难道是疯了?
“不会,不会,定然只是做个声势,给我等个下马威的!”
“应当是如此,不过是死了个魏使罢了,莫说不是我们直接下的手,纵使真的是我等杀的,他也定不敢如此行事!”
“是了,真要如此行事,他定然要背负千古骂名,但凡他稍微有些理智,就不可能行灭绝之事。”
“呵呵,我道你们在担忧什么呢,上一个屠杀降卒的白起,那可都被骂数百年的人屠了,谁会效仿?”
“我等携诚意而降,魏帝定然不会因区区一届使臣而下杀手。”
“还想给我等下马威?诸位同僚,往后可得稍稍拿些姿态,万不可被魏帝就这般轻易拿捏了。”
在短暂的慌乱之后,蜀中的文武大臣们反倒冷静了下来。
自古以来都是这样,两国之战,波及的只有最底层的士卒与百姓。
而无论胜负如何,他们都不会受到太多影响。
顶多也就是作为降臣,忍受一段时间的憋屈而已。
杀?
怎么可能!
大魏原本的这些文臣武将,灭了蜀汉之后,那尾巴还不翘上天去?
不将他们留下来牵制那些武勋,难道就任由他们武将做大?
笑话!
“竟然敢这般威慑我等,看来那使臣的死,还不足以给那小皇帝教训啊。”
“虽然软的我等也未必会吃,可他敢跟我们来硬的,那就休怪我们也不给他面子了!”
为首的几人目光灼灼。
他们心中已打定主意,等那为首武将俘虏他们之后,定要跟那小皇帝拿拿姿态,绝不会轻易归顺!
可眼看着双方距离迅速拉近,文鸯却丝毫没有减速的模样,反而远远的已举起长枪。
这……
真的只是下马威,只是威慑?
这威慑是不是有些太过逼真了?
“黄爱卿,你不是说,魏国一定会接受朕的投降吗?”
“这是怎么回事?”
走在最前的刘禅声音都已经在发抖了。
他能够最真切的感受到,文鸯所带来的压迫感。
“应,应该只是为了威慑吧?”
这是黄皓听后面百官说的答案。
只是这答案,在他看来怎么那么难以相信呢?
为了威慑?
威慑什么?
他们这帮连家都没了的降臣,也配被威慑?
而且都这么近了,文鸯完全不降低冲锋的速度,最后真的能刹住吗?
这tm的,威慑个什么?
分明是要下杀手!
魏国的那小皇帝,分明是要杀降!
他没准备给任何人活路!
等他反应过来之时,文鸯已然杀到近前。
还未等他有丝毫动作,一只手便直接伸出将其擒住后按在了马背上。
紧随其后的,便是鲜血四溅,几乎将他整张脸都糊满。
“疯了,你是疯子,那小皇帝也疯了!”
“他怎么敢,我等已然归顺,他怎么敢这般光明正大的杀降!”
“难道他就不怕从今往后,再也无人敢向大魏投降吗?难道他希望从今往后所有的敌军都死战到底吗?!”
这一刻,不仅是黄皓在嚎啕,连带着正在被屠戮的百官也都在惊叫着嘶吼。
“饶命,饶命,我等再不敢拿什么态度了!”
“饶我等一命,从今往后,定然以魏国陛下为尊,绝不敢有丝毫忤逆!”
“救命,救救我!”
“别杀我,我认错,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们魏国使臣的死与我无关啊,我不知道他为何而死,从始至终也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啊!”
“黄皓,都是你,是你牵连我等!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刘禅此时也已畏畏缩缩的躲在了拉运着棺材的马车底下。
看着百官被屠杀的模样,他甚至连声音都不敢发出丝毫。
方才,文鸯那凶狠的眼神。
他确信,那是真的要宰了他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