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万福山住进了花雷花冰的屋子,万枣花住进了花云花雨的屋子,花长念出来,和万姥爷万二舅一个屋,万氏和万姥姥冯氏一个屋。
冯氏感慨:“青娘子,你真是苦尽甘来啊。置了这么大的家业不说,姑爷体贴你肯听你说话,孩子也一个比一个懂事能干。青娘子,你下半辈子尽享福哩。”
万氏听得红了脸,仔细想来,这一切的变化都是自花云清醒开始的,家业也都是花云从山里挣来的。不想别人知道花云那么的迥于常人,万氏听得不由心虚,冯氏这是认为是两口子挣来的?
再细想,如果跟以前一样,孩子们只听自己两口子的,那这会儿…
万氏不敢想了。
万姥姥叹道:“青娘子心善,这是老天爷给的福报。”
万氏心想,不是腰杆子硬起来,老天爷也稀得看你一眼。
冯氏却想,自家人也善呐,老天爷啥时候也给个福报?
旁边屋里男人们鼾声震天,隔着堂屋花雨听得睡不着觉,小声问花云:“姐,睡了没?”
花云习惯最后一个入睡,嗯了声:“怎么了?”
花雨看眼万枣花,瞧着是睡着了,但也不敢大意:“你渴不?”
花云失笑,这是担心外头的鼾声吵着自己。花云睡在外头,花雨在中间,万枣花在最里头。盘的炕是通铺,三人并不挤。
花云翻身把花雨搂在怀里,故意嘴唇贴到她脖子上。
“你猜。”
花雨忙着缩脖子,憋着气笑不停:“姐,我痒,好痒,赶紧把嘴拿开。”
花云也笑,亲了口,放开了她:“姐喝饱了,不渴。”
今天宰了几只鸡几只兔子,血全偷偷进了花云的肚子。
花雨放了心,要是花云觉得吵,她得想想怎么才能不惊动万家人才能摸进鸡棚拿鸡。
万枣花走了半天的路,又紧张了半天,这会儿迷迷糊糊只听到一声“姐”,恍恍惚惚入了梦,就看见万杜鹃,朝她跑来把她抱在怀里问这问那。
最西头屋里,花冰小脚丫蹬蹬花雷,趴到他耳朵边嘀咕:“哥,表哥打鼾呢。”
万福山头次喝酒,尽管酒量天生的好,也扛不住酒劲儿,挨着枕头就睡死了。鼾声也天生的好。
花雷枕着胳膊:“我打不打鼾的?”
花冰黑暗里摇头:“不打。”
“你还半夜听过?”
“起夜听过,哥要是打鼾,我就把你踹醒了。”
“我是你哥!”
“大姐肯定会这样做。”我要学大姐。
花雷哼哼:“哥呢,是打不过你大姐,但你嘛…你有胆就试试。”
“…我试也要拉着大姐。”
花雷伸手进被窝轻轻拧了小屁股一把,臭小子鬼机灵。心里想,家里该再起几间屋子,这个鼾打的,自己越来越清醒了。
清晨,花雷是第一个醒来的,穿好衣裳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
花云倚着门框看,等他一头大汗走过来,淡淡道:“那话怎么说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你定力还不够啊。”
花雷嘴角抽抽,那是窗外吗?就在他耳朵边上。
“看来,我得给你做特训。”
正巧,花雨和花冰也过来耍拳。
刚上学堂时,花冰闹着要学功夫。花云要求的每天的跑步扎马步,三个孩子都坚持了下来。即使大雪封门时,也自觉在屋里扎马步,还加长了时间。都有毅力能坚持。
花云便回想了一套简单的拳法教了。
别以为有异能就天下无敌。很多时候异能反而没有拳脚有用,比如在偷偷潜伏进有异能感应器的地方时,更比如异能耗尽要贴身肉搏的时候。而且,更重要的是,身体是异能的容器,身体强健更有利于异能升级精进。
末世十年才证实了这一事实,然后异能者不得不苦练体魄,生怕比别人慢了沦为鱼肉。
花云因着研究所的原因,更早得知这个消息,而研究所为了研究异能也搜集很多锻炼体魄的法子让孩子们练习。
“以后你读书写字,让冰儿在你跟前念些不一样的。多大的人了,没定力。”
花雷吐血,这跟定力到底有什么关系?
花冰乐起来,拳头偏了,被花云眼风一扫急忙摆正了,呲着牙笑:“我给哥念三字经。”
花雷气得进了屋。
用过早饭,三个孩子去了学堂。万二舅硬是坚持去地里刨了会儿,花长念租了牛车来,送六口人回去。万氏把能想到的东西,不拘吃用,都给装上。
气得万二舅竖眉瞪眼,喝道:“当你哥是逃难要饭的呢。”
万氏红了眼圈。
万姥爷万姥姥早担心的望着花长念。
万二舅颇有些心焦,把万氏拉到一边:“不是哥说你,你看看你,你看看你,哪有这样偏着娘家的,我这个娘家哥都看不过去了,你让长念心里咋想,你们日子过不过了?”
回过身,便要把东西往下搬。
花长念急忙按住他的手,有些责怪道:“二哥,你咋这样。这是青娘孝敬爹娘还有二哥的,你这样说她,这还有孩子呢,多下不来台。”
花云眼看着万二舅的手止不住的抖,瞪完花长念又去瞪万氏。
万氏眼圈还红着却忍不住捂着嘴,肩膀抽了抽,得意回视她哥一眼。
这姑爷,真…难得。
万姥姥高兴姑爷护着闺女,可也不能涨闺女的势,佯怒道:“就姑爷纵着你,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以后跟姑爷好好过日子。长念呀,青娘子是个糊涂的,你别顾我们的面子,该说的就说,该骂的就骂,我们万不会偏着她的…”
花长念嘿嘿笑道:“娘,我哪舍…咳咳,青娘好的很,说啥做啥都好着呢。”
万姥姥也抽了,这姑爷…自家闺女积了八辈子德了。
花长念又提出来几个木头笼子,里头塞了十几对小兔子。
冯氏说什么也不要大的,万氏便多装了几只,跟她道:“这玩意儿太能生了,你要是伺候好了,每月也能有个进项。”
万枣花稀罕的不得了,恨不得把笼子抱在自己怀里。她倒是个手巧的,早上起床,竟然自己就把头发收拾的跟花云弄的一样,就是没花云弄的精致整齐。但随后,又把头发打散梳了惯常的辫子。花雨要把绢花送给她,死活不要,花雨挫败,头次送东西送不出去。
花云暗道,这姑娘不喜欢出风头,还是…怕出风头?
万氏站在村口,远远看着爹娘远去,渐望不见,眼睛湿漉漉。擦着眼角回转身,吓了一跳。
花云正瞅着她呢。
“娘,你真的很能哭。”
万氏讪讪:“娘心里舍不得…”
花云不理解:“又不是多远的路,我去买辆马车,你一天回一趟也使得。”
“那咋行?”
“那你哭啥?”
“我…”万氏跺脚:“我给你逮鸡去行了吧。”
花云叹气:“娘,你会不会过日子?咱家鸡不是下蛋吗?我随便进山一趟,哪不是野鸡呀。”
万氏一僵,这熊孩子,真收拾不了了,跺脚闭眼嚎了嗓子:“那你让娘干啥?”
拿鸡威胁不管用,花云琢磨着换个法子:“娘,你那么喜欢哭,是不是因为当年爹碰巧瞧见你哭,一下子相中你了?”
“你…”
“你看爹喜欢,你就常哭给他看的?”
“你你…”
“也是,你一哭,爹就跟摘了心似了,眼里心里只有你了。”
“你你你…”
“娘啊,你眼里心里也只有爹一个呀,你们真是相亲相爱天生一对地设一双的恩爱好夫妻啊。”
“行了!”万氏脸红得跟火烧云似的,身上一阵一阵的热。这熊孩子该不是扒墙角偷听自己俩说话了吧?咋啥没羞没臊的都往外说?
“以后娘不哭了!”
花云两只手往后抄在脑后,眼睛望天:“那我爹可咋办呢?”
“你——”万氏这一刻觉得自己就是怀春少女偏遇到了流氓小恶霸。
这孩子真是自己生的?
万氏红着脸扭着腰落荒而逃。
花云心道,以后再敢哭,看我怎么把这事提溜出来说。听墙角?她用得着吗?耳朵支棱着,啥听不着?
唉,花云有些发愁,以前万氏大哭的时候,自己也没这么心烦,怎么现在连看她掉泪都觉得无法忍受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