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敢来?”
站在花雷面前的张来子嘿嘿一笑,两排白牙闪闪发光:“我怎么不能来?我是来盖房的,陈大伯带我来的。”
花雷黑着脸:“你家还缺这俩钱?”
几辈子的猎户,家里有房有地,在村里可是富户。
“还就缺了。”
花雷冷笑:“你要是敢乱跑,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张来子望着转身走的花雷,摸了摸脑袋。
他这段日子天天缠着花雷,只希望能再见花云求她教她。听过花云的传奇还有那天那一脚,心知花云绝对是个说到做到的性子,自己再踏上花家的地纠缠,她绝对做得出把自己腿打折的事儿。
之前那一脚,可是让自己喝了十天的苦药汤子。
这是个心狠的人,心狠的人都有大本事,张来子反而更坚定了心思。
可惜,花云不从她家地盘上出来。
张来子只得把目光转向了花长念家跟他还算有交情的花雷,虽然这交情不是什么美好的童年回忆。
张来子看着前排屋,要是花云过来监工就好了,呃…或者…前院有什么活计自己抢过来…
很快,又五间大屋子照着原来的屋拔地而起,两排屋子隔着的空地也敞亮。
又开始着手扩院子,建牛棚羊圈,虽然还没得羊,但只等圈了。还有挖水井。
花长念看着高兴,但听花云的,自己不插手盖屋的事儿,拉来一些简单的家具,父女俩又跑了趟山沟子,把冯氏和万枣花接来。
万二舅万福山搬去了后排新屋,花雷感动的热泪盈眶,可能睡个安稳觉了。
冯氏惊讶于小姑子家变化之大,上次来时还到处光秃秃一片。此时,不只院子大了屋多了,院子里多了花花草草,院门外立着一片果树苗,有的绽了花骨朵,有的钻出绿叶子,一片生机勃勃。更远些,好些人挥舞着锄头,虽然还是野地,但已经有零星整齐的田亩。
凡是开出的地,花长念都请人帮着种了大豆。种地的钱再另算。大豆养地。万姥爷看着肥些的地种了苞米。
才开地没多久,果然有外村人来打听,想来打短工。
村长特地来说这事儿,因陈大河跟他说过,挖河道不急活又累,到时请外村人,开地轻松又钱多,先紧着自村人。
人都有亲疏远近。
花长念也一样,听了村长的话并无二意,放出风去,只说自家只等着挖河道时才找人,现在不要。
陈大河颇有些忙不开手脚,他想着虽然花长念说不急,但那是浇水灌溉用的,哪能真不急?不说别的,单为了那片果树苗成活,花长念和万二舅一天几次的从清水河拉水浇灌。索性开始召集外村人,划了线让他们开始挖着。找了个自己信得过的,别村的朋友,监工。
都愁今年不好过的,也没人挑三拣四,而且陈大河不是心黑的,给的价钱很公道,也有不少离得近的外村人来。
既然给自己村争了实惠,没道理不让大家都知道的。村长一转悠,村里都感激花长念念着乡亲,开地更积极,生怕慢了被外村人夺了活计去。
李氏眼红,拿着鞋底出门转一圈,可惜这次嚼舌头没一家人听她的,都忙着去开地没空。气呼呼回了家,逮着张氏骂。
骂她带坏了她的儿子孙子,只认钱不认娘。
不止花顺风花顺水去了开地,花长光想了几天也跟着去了。
张氏手里已经攥了几百文。
花长光之前跟李氏敲定了花顺风娶亲的花费,张氏心里便少了后顾之忧,听李氏骂,也不恼,笑道:“娘,你要是把我骂跑了,谁给你做饭去?”
李氏一噎,春种过去了,她再撑不住天天做饭,花长芳更是早不进厨。方氏跟着进了县城,梁氏王氏仗着肚子大,啥也不干,还真只有张氏一个人做了。
张氏又笑:“娘,我性子直没心眼,但对你可是真孝顺吧?你天天骂我骂香儿的,家里事哪件不是我做的?我家长光是大儿子,虽然你最不心疼他,可二老以后还不是我们养着?娘,你得惜福,我这么好的媳妇哪里找去。”
李氏板着脸,心道我有秀才儿子呢。
张氏冷笑:“也不知道四弟怎么天天孝顺他老丈人的。”
李氏黑脸进屋,半天不出来。
晚上,花长光就来跟老两口说了:“顺安该上学堂了。”
花顺安七岁了,是该上学堂了,花老头和李氏当即点头答应了。
谁知花长光又道:“香儿也去。”
两人一愣:“她去干啥?一个女娃子读书有啥用?又不能考秀才。”
花长光望着李氏:“花雨可是去岁就上了学堂,前头老太太的孙女都上了,娘你亲孙女你还舍不得让她去?”
大李氏就是李氏心头上的疮,一听这话下意识猛的看向花老头,正瞧见他愣了愣。
一口气拱得脑门子疼,都死了咋还记着?
等花长光回屋,就让张氏给花顺安和花香儿收拾明天去学堂。
一家子都懵了,咋花香儿也去?之前没说过呀。
花长光只对花香儿道:“你也大了,留不了几年,去学些字就好,省的以后被人糊弄。”
花香儿感动不已。
花长光却有自己心思。没少见花雨跟在花云身后给人算账数铜子。小嘴巴巴巴,从没算错过。村里谁不夸?便是他不带情绪也得说一声好。
对花长念,他一直是有心结的。以前是看不起,现在是不服气,觉得自己没比他差了,怎么就过的不如他?原因是啥?就是在孩子。
儿子,他没觉得有差哪儿,顺风顺水不比花雷差,顺安也强过花冰,就是女儿…不敢肖想花云那样的,但花香儿不能比花雨差吧?
既然花雨上了学堂,那花香儿也去。
“不能让老四把家里银子都败坏了。”花长光恶狠狠道。
花雨在学堂见着花香儿吓了一跳,问她是不是李氏疯了,想供个女秀才出来?
花香儿自嘲:“沾了你的光。”
花长光没说,但她猜得出来。
花雨白她一眼:“管沾谁的光,得实惠的还不是你?矫情。”
花香儿默,越发觉得自己比不上花雨,小家子气。
且说冯氏拉着万氏家常,忽然道:“哎呀,忘了跟你说,自打上次回去,曹氏来了两趟。”
万氏变了脸:“又欺负你去了?”
冯氏摇头:“没,就是说的不好听。这些年早听惯了,我也没放在心上。就是,她进门不到三句话,就打听你家家底。”
万氏咬牙:“这又憋了坏水。”
“初二那天,你们带来那些东西,他们早眼红了,只是被花云吓得安分几天。紧着又接了爹娘来你家,后头回去就来打听了,爹娘啥也没说。但我觉得他们是觉着啥了。姑爷又是架着马车接,村里有人瞧见了。估计他们也是听见了啥风声…我总不放心,你小心着些。”
曹氏可没她说的只是上门打探,进门就骂,说万二舅家没安好心,知道妹夫家发达了,挑唆冯氏跟万大舅断亲,要独吃好处。
冯氏无奈,便是小姑家再发达那也是人家自己本事,外人有啥好处?他万老大家还能把人家的家业分一半去?
万氏猜得出来曹氏那张破嘴,冷声道:“管他们,敢上门,大棒子打出去。”
“唉,那家人…”见万姥姥过来忙转过话头,笑道:“这来回折腾的,早知道我就不要兔子了,现在又带了回来,以后兔屋都给我照顾。”
万氏不客气:“那我可就真不管了。放心,你养出来卖得钱都是你自己的。”想想又道:“便是二哥和福山,他爹也记着每天的工钱呢。”说着又对万姥姥笑:“爹娘可是白干一文不给的。”
万姥姥笑起来,开玩笑道:“管吃管住就得。”
冯氏心慌:“这来给自家妹子帮忙咋还给钱的?我们都没脸待了。”
“就知道你们这反应,才没和二哥说。人家雷子说,越是亲近越不能亏待,亲兄弟明算账,听着无情,可这样大家才能处的长,处的好。二嫂,你们要是不收,我家可不敢劳动你们了。”
冯氏心知万氏这是帮衬自家,她家又确实难,便不再推辞,说笑起来。
万姥姥看得欣慰,忽而又黯然,要是老大家…
万氏偷眼瞧着老娘,心里叹气,并没开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