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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利索,穆晓玲跟着穆林杰身后走出了病房,路过走廊拐弯的第一间病房时,张清芳扯了一下她的袖口。

穆晓玲沿着半掩的门往里看,虽然只看到个侧脸,但她肯定那是邵东洲。病床上娇美小姑娘不知道在对他说着什么,让他一贯严肃的五官,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不是,你看错了,大嫂。”

她现在没有心情去见邵东洲,一个字都不想和他多说,拉着张清芳的胳膊往外走。

“不是吗?”张清芳半信半疑又回头瞅了一眼。

“不是!”

穆晓玲跟着穆林杰走出了医院大门,邵东洲一脸疲惫的也出了病房门口。

“邵县长,我刚才在医院,好像看见穆同志了?”

小张开着车子进了县政府大院,才想起在医院里的事。

“谁?”

邵东洲手握着车把手,眉头挑起疑惑的问道。

“穆玲玲!”

“你确定?”

被邵东洲这么一问,小张又有些不确定,他那会刚从厕所出来,只看到一个侧影。

“我,我不是很确定!”

邵东洲深深的看了眼小张,下了车。他昨天上午和穆晓玲通过电话,还听她说工厂很忙,忙的了不得。不可能今天就回了新县,肯定是小张看错了。

穆晓玲让张清芳回去接小虎,她和穆林杰先回了东楼村。钟秀翠没有几天了,家里人总要都见见。

“建德,你想吃什么,我中午给你做!”

“英英,只要是你做的,我都爱吃!”

“死相!”

穆晓玲和穆林杰,兄妹俩满头大汗走到家门口,刚好听见穆建德和一个女人正在打情骂俏的说话。

穆林杰这两年来对穆建德的不满和失望,化作一团熊熊的火苗,将他压抑许久的怒气,瞬间点燃。他抬起腿冲着紧闭的大门,用力踹过去。“咣啷”一声将院子里的甜蜜的两人吓的一激灵。

“你,你们怎么回来了!”

瞧见一脸怒色的穆林杰,穆建德看了一眼身边的张英,吧嗒吧嗒嘴,神色不自然的站起身!

“这是我家,我怎么不能回来!”

穆林杰看都没看穆建德,放下板车,弯腰抱起钟秀翠,往堂屋走。

站在一旁的张英,眼珠一转,往前凑了凑,“原来是大侄子,侄女回来了!你爹光顾着担心你们娘,早饭还没吃呢!我瞧着他可怜,才过来帮忙做顿饭!”

穆晓玲和穆林杰都进了正屋,没有一个搭理她的。

“穆大哥,大侄子,侄女都回来了!我就先回去了!”

张英满脸委屈的转过身,一副对穆建德不舍的模样。

“哎!英…”穆建德回头看了一眼堂屋,压低了声音,“英英,你先回去,我晚上有时间就去找你!”

“哎!”

张英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院门口。

穆晓玲站在堂屋的窗户前,看着窗外依依不舍的两人,心里止不住的泛恶心。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钟秀翠病的这么严重,穆建德都不愿通知她和穆林杰的原因!

穆建德故意不想让钟秀翠得到治疗,想让她快点死去,给他的新欢腾地方。

穆晓玲头皮一阵发麻,人性的丑恶在穆建德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为了一个相识不久的女人,就置陪他风雨多年的妻子不顾,任凭她被病痛折磨无动于衷。

穆晓玲记得刚穿过来时,穆建德对她还是很好的!很有慈父的样子,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成了如此的自私自利,冷漠无情!应该是从她开始做卤制品,挣钱以后吧!

如果这个家一直被贫困折磨,穆建德也许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是那个挣扎在温饱线上,守着贫困过日子的,善良的父亲、丈夫,钟秀翠也许就不会生病。

是她的到来打破了这一切,所有的事情好像都是因她而起。穆晓玲茫然若失的看着窗外,陷入了痛苦与自责里。

“去了一趟医院,你们死心了吧!我都说了,你们娘的病治不好了,你们偏不信!”

穆建德咂巴着烟袋锅,进了屋,脸上的笑意,遮都遮不住。好像生病的不是陪伴他走过风风雨雨的妻子,而是他的仇人一样。

“爹,你是不是就盼着这样的结果呢!”

穆林杰帮钟秀翠梳理着凌乱的头发,面无表情的抬眼看向穆建德。

“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能盼着呢!”

穆建德被大儿子当面揭穿了伪装,恼羞成怒的瞪大眼睛,冲着穆林杰吆喝。

“呵!你怎么想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穆林杰不想与他多说,嗤笑一声,低下头继续为钟秀翠整理发型!

“穆林军呢?让他赶紧回来,娘没有几天了!”

“上个月他问我要了二百块钱,说是去找在南方发大财的同学,跟人家学习做生意,走了之后就没来过信!”穆建德提起穆林军,气的不得了,拿走了他二百块钱,害的他没有钱给张英买自行车了。

“他没给你留电话吗?”

“啥都没有!”

………

钟秀翠回到家里的第二天下午,突然很精神的醒了过来。穆林杰高兴的不得了,还以为她身体好了,坐在床前陪她聊了好一会。

穆晓玲却知道,这可能就是老人常说的回光返照!

果然,第二天早晨,穆晓玲帮钟秀翠擦脸,洗手的时候,发现她的手已经冰冷了。

悲痛过后,兄妹俩人按照农村的风俗,将钟秀翠入土为安。

埋葬完钟秀翠,穆林杰将之前留在家里的东西,都打包收拾好,准备全部带回县里。娘没了,这个家以后也不再是家了。

“老大,你给我留点钱!”

瞧着穆晓玲和穆林杰要走,穆建德赶忙开了口。

“我娘办事收的钱,不都给你了吗?还要钱干什么?”

“那点够干什么的?”

“爹,你好大的口气,几十块钱都不算钱了!你忘了咱家之前,一年花不到二十块钱的日子了吗?”

“别给我扯没用的!你们两个现在这么有钱,还能让你们的亲爹再过苦日子吗?”

穆建德翘着二郎腿,坐在院子里,悠闲的抽着烟袋锅,黑黢黢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一丝伤痛与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