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散场回去时,张晓阳才发现慕青兴致不高。他走过去跟紧哥哥,戳了戳他的手臂:“哥,你怎么一直都不说话?”
两人正在樱花路上走着,灯光昏黄,两旁的樱花树下站着不少男男女女,纠缠不清。
慕青抬头看天,一片樱花落在他的眼角。他眨一下眼睛,那花便又飘飘飖飖落在地上。
大学的张晓阳更加耀眼夺目了,他想起班干选定以后的同学交流时间,他坐在角落,看着张晓阳处在人群中央谈笑风生,万丈光芒。他想靠近,可却丝毫挪不动步子,他被自己肮脏的心思绑住了腿,他陷在淤泥里。
他的晓阳太灿烂了,他的世界除了他还有很多其他的人,其他的事,他会成为自由的他,他终究会回到他弟弟的位置上。一种莫大的不安笼罩在心头,这种感觉就像明明知道一个东西在流逝,可自己却不知道留住他的办法。
他焦躁难耐,他惴惴不安。他想等自己有一天从他那里得到的反馈趋于平淡的时候,他会带着对他的爱沉在冰冷的淤泥里死去。
“没什么好说的。恭喜你,当选班长。”一切思绪都不能宣之于口,呈现在面子上的,还得是最正常的。
“嗨,任青青那家伙摆明想看我丢脸。我要不真给她拿出两把刷子,这大学还怎么过。不得被她压脚下。”
“嗯,大家以后都不会再说那些无聊的话了,你好好干。我一直在你身边。”慕青笑道。
张晓阳腻上来,攀住慕青肩膀,跳到他背上,让哥哥背着,他心里高兴,今天扳倒任青青,又解决了“纯爱战神”。他看着慕青的耳朵:“哥,那我们以后可以肆无忌惮的秀恩爱啦。”
他语文一直不好,慕青知道。慕青把人背好,替他解释:“是正常的接触,不是肆无忌惮的秀恩爱!”
张晓阳拍一拍他背:“都一样。快走,回家喽!”
这怎么能一样呢?
朱有声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一脚踩在凳子上,手怕得去上铺的楼梯噔噔噔直响,“如果你们选我当班长,我必带领班级成为工设院的奇迹。”
他学着张晓阳白天的模样,声情并茂一番:“我靠,晓阳你说这话的时候帅炸了。你没看到推荐你那哥们儿,你说完这个以后他脸都黑了。”
陈拾山凑过来:“你跟那哥们儿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左一个哥们儿,右一个哥们儿,张晓阳都替任青青羞得慌,好好一个女的硬要那副打扮,行为又乖张。他今天心情好,勉为其难爱护下新同学:“任青青是个女生。”
“啊!任青青是谁?”两人同时出声。
张晓阳道:“就是你们口中的哥们儿。”
四目相对,双双傻眼,“那确实是没看出来啊!”
开学初期,张晓阳作为班长确实忙昏了头,一会儿收集照片制作学生证,一会又是安全知识讲座,一会儿又要领书领证组织团建,活像个班级保姆。
他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慕青被院领导召见了一次,被分进研究班,课余时间跟着师兄师姐们研究课题。开学后两人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并没有张晓阳想象的那么多。
两条人像两条线一样,前端紧紧纠缠,现在逐渐有了分开的趋势。
忙完开学那一阵,张晓阳终于得了空想到慕青。他看一眼自己手机的聊天记录,慕青四天前发给他的消息他还没来得及回。后面慕青又连续给他发了不少,可他都没回,全忙忘了。
慕青忙课题,他忙着给班级跑腿。每天回来精疲力尽,哪里还有力气看手机。慕青比他起的早,跑完步回来张晓阳还在睡。他不忍心打扰他,买好早餐先去了实验室。
张晓阳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哥哥缺席这么多天自己竟然不知道。
他对正打游戏的朱有声哎一声,“我哥去哪里了,你知道吗?”
朱有声游移刚输了一把,有点脾气在身上:“你们不连体婴嘛,你都不知道我能知道?”
张晓阳住了嘴,他并不打算跟输了游戏的游戏狂魔掰扯连体婴的问题。
他给慕青打了个电话,没人接。便拿着手机走了出去。慕青总是待在学院很晚回去,他去了学院,找遍了每一个还亮着灯的教室。
全都没有,全都没有。这么晚他能去哪儿,为什么不接自己电话,也不告诉自己。张晓阳突然就感觉很难受,跟哥哥相遇以来,好像从没出现过找不到他的情况,他只要原地转一圈,哥哥总在自己身边。
他疯狂往楼下跑,他要去南面的图书馆,慕青可能在那里。
可转个角又停下了脚步。
篮球场上亮着昏黄的灯光,不少飞虫围着微光飞舞。篮球架下有一白衣青年,正在挥洒汗水。篮球在他手上上下翻飞,他灵活的身姿游走在球场之上,忽左忽右,流畅自如。
他握紧篮球,向前几步,抬高手臂,于线外发力,篮球于空中飞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精准落入框中,是一个漂亮的三分球。
那人上前几步捡起掉落的篮球,提上书包边拍边向他的方向走来。他隐匿在黑暗之中,周围是浓浓夜色。可他敢肯定那人就是在看他,坚定不移的看着他。
他站在原地不动,等待着慕青朝他走来。每近一步,他心里巨大的空洞便被填满一分。可心脏的跳动却也加快一分。
这一切在慕青停在他面前,对他微微一笑时趋于平静。
慕青道:“在等我吗?”
张晓阳痴痴的纠缠住他的目光,点了点头。这才是他最习惯的状态,周围充满哥哥的气息。
“哥!”
慕青停下脚步,转身过来,依旧淡笑着看他。
“我们一起报篮球社吧!”
他在回答四天前慕青发给他的那条微信消息:你想报什么社团,我跟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