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作为四大火炉中的No.1依旧热到可怕,可那个小院儿温度却不像外面那么高。
慕青坐在小阳台的桌子旁纳凉,侯小琴端了一筐子豌豆上来放在了桌子上。
两人都觉得自四川回来后,这个小院儿就变得安静了不少。侯小琴边剥豌豆边道:“我怎么感觉晓阳没刚回来那几天那么黏你了呢?你们吵架了?”
张宇要上班,白天不在小院儿很正常,但是张晓阳却不太正常。本来是个活络的人,爱出去玩儿,可今年的前半个夏天突然变成了第二个慕青,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整日跟在哥哥身后,像个人形挂件。
慕青帮着侯小琴剥豆子:“没吵架,可能有朋友找他,我听说齐奇涂郁他们也回来了,估计找他们玩儿去了。”
“你怎么不去呢?都是同学。”
慕青不知道张晓阳干什么去了,而且张晓阳不带他,他自然不好上赶着去。
“我有课题,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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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初生今天穿了一身白色连衣裙,肩膀上停了一只红色蝴蝶,翩翩起舞,整个人显得俏皮又灵动。
几个老同学聚在一起不免先打听下个人消息,尤其是恋爱方面的,似乎谁谈了女朋友,谁就更胜一筹。
马宁跟王晓智结婚了,年初办的,那时候张晓阳跟乔初生在深圳,两人都没有参加,很是遗憾。
马宁作为在场唯一一个已婚男士,当然最具有发言权。
在场很多人都知道张晓阳追过涂郁,却没人知道他跟乔初生在一起过。马宁调侃:“班长,你现在是不是单身呀,要不你看看我们小太阳,又高又帅的,给人家个机会呢?”
涂郁依旧是以前那个涂郁,看了眼张晓阳,直接揽过他的肩膀:“小可爱,三年了,还对我念念不忘啊?”
张晓阳有些害羞,也不好说自己早忘了,让涂郁面子上不好看,只是喝着手里的饮料不说话。
涂郁哈哈一笑,伸手把无名指上的戒指亮出来:“猴子送的,好看吗?”
在场所有人皆是不可置信,猴子,齐奇,这狗东西怎么追到他们女神的。
一人靠了一声:“涂郁,你真他妈没眼光。你跟猴子高中时不是兄弟嘛,怎么搞的。”
涂郁又是一笑:“那好兄弟最容易出感情嘛,你们不知道。人家猴子为了我考清华的时候,你们又不知道。”
又是一阵惊呼。张晓阳就差一口水喷出来了。怪不得猴子这狗东西高三那么拼命呢,还跟他说考不上好学校就要回家继承家业,搞了半天在这里等着呢。
一群人皆是无话可说,纷纷送上祝福。涂郁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时,笑嘻嘻的道:“猴子说他没空来,又很想大家,让大家随便吃,随便玩,他请客。”
第三次惊呼出声,张晓阳以为那句继承家业是句玩笑,搞了半天竟然是真的。
乔初生一直坐在一旁喝着面前的饮料,小口小口,一点声音不发。一如当初,不特别注意肯定会忽略。
等大家起哄完毕,一群人又去了游戏厅。乔初生自然是不会玩儿,站在篮球框前面什么也不做,只是看着。张晓阳走了过去,给机器投币,自己捡起篮球一个一个往里扔,每一个都能精准入框。
“你跟慕青在一起了吗?”乔初生问。
“嗯!”分数又加了十分。
“恭喜你啊,得偿所愿。”
倒计时结束,张晓阳转过身来:“你在深圳还好不好,是不是来过江城?”他还是想知道几个月前那匆匆一瞥是否真的是乔初生。
乔初生的头发已经披肩,她用手别到耳朵后面,笑着摇头:“没去过。我在深圳也挺好的。”
她知道张晓阳还想知道什么,索性全说了:“那个人也没再找过我。”说完,又道:“你还是得注意着些,那人不是什么好人,叫肖康,是江城的地头蛇,犯过很多事儿的。”
她似乎有些难以言状:“那些声色场所啊,最好不要去。”她脸色变得奇怪,就像是有什么话想说却又不好说一样:“我不是说你会去啦,是那些地方不干净,别去,也不要接触那些人。”
张晓阳听得一知半解,没太明白乔初生到底要说些什么,他挠了挠头:“知道了,谢谢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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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很晚,张晓阳才回来。两人依旧上下铺,慕青洗完了澡坐在床头看书,张晓阳推门进来。
“回来了。”
张晓阳有些累,扶着门框嗯了一声。
“饿不饿?”慕青问。
张晓阳走进去坐在书桌旁,背对着慕青趴在桌子上。
“累了吗?要不要去洗澡?”慕青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每一句都是关心,却并不计较他今天一整天不理他。
张晓阳一句话也不回答,找了衣服去洗澡,湿哒哒的水蒸气黏在皮肤上,让人觉得被束缚,很不舒服。慕青在门口敲门:“你的裤子忘拿了。”
张晓阳关掉花洒,去看外面架子上的衣服,他明明记得自己拿了衣服和裤子的,为什么现在只剩下一件衣服了呢?
他没好意思打开门:“哥,搬个椅子放门口,裤子放椅子上,等下我拿就好了。”
门外的影子站着没有动,也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远离。接着是搬凳子的声音,影子逐渐放大,凳子落地,衣服拂过凳子的沙沙声。
张晓阳一直没有开水,静静看着这一切,直到在门上再看不到慕青的身影。
他洗好澡出来,慕青已经睡下了。面朝墙壁,背对着他。屋里的灯还没有熄,书桌上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
张晓阳突然就感到窒息。
他出门故意不带慕青,涂郁打电话来时明明叫的是两个人,他说慕青有事不能去。回来也不理人,可慕青却......
他关了房里的大灯,只开了书桌上一盏极小的夜灯,一口一口吃着清香的鸡蛋面。这味道很是熟悉,但绝对不是侯小琴的。
张晓阳如哽在喉,他今天做的这么过分就是想让慕青跟他吵一架,或者打一架也可以。他这么多天压在心口的情绪才有机会宣泄而出。
可现在,却只能随着这细长的面条,化成千丝万缕,吞咽下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