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风紧夜黑,星月不明,在这样的环境里,倪阳州只觉得周身寒凉,不禁抱住了软绒绒的大猫。
红莹也觉得有些冷,妙妙宝见状,用长长的尾巴勾住了女孩的腰,往一起拽了拽了,两人一猫挤着些,好歹暖和了不少。
红莹控制着法器一直往明虹宗飞,飞着飞着觉得不太对劲。
“阳州,你看看咱们到哪里了?”
倪阳州还没整明白剧情走向,也不知身处何处,更不知明虹宗所在方位,闻言只好靠着曾经记忆里的明光术试了一下,果真灵法咒术都还差不多,一运力食、中二指发出了光芒。
就是没有曾经使用成望的身体时那样灵力充足,像是从千瓦的强光大手电变成了某购物软件上买来的盗版发光夜市灯。
即便如此,也应当能照亮一部分空间才对。
可是光线照出去,看不到地面,却只见黑洞洞的一片,没有任何树木山峦。
“红莹!”倪阳州觉察不对,忙拍了拍红莹的肩膀。
红莹按照原本心中所记的线路,早该能见到明虹宗的山门了才是,听到青年的话,赶紧也往外探头,只见法器下方黑不见底,空无一物。
红莹面色发白,不再控制法器往前飞行,慢慢滞空不动。
“不对。”
倪阳州也发觉应该是出了什么变故,刚出发时,因为人烟稀少,他们坐的法器不过腾空不过几十米罢了,就算现在这身体法力不算太强,估摸着几百米也是能照亮的。
倪阳州见红莹从怀里翻了翻,找出几个之前眼熟的玉片,一个个注入灵力过去,却都毫无动静。
青年见状也翻了翻自己的储物戒,里边竟然有像寺庙里挂满了许愿牌的老树一般的小柜橱,满满当当全是玉牌。
他试着注入灵力试了几次,也没有任何通信的迹象。
还欲再找,倪阳州看到了自己脖子上的红绳。
青年的手顿了两秒,顺着衣领往里一掏,拽出来一个绿坠子。
绿坠子在他这里。
那……
青年的心脏像被人攥紧,一瞬间又骤然松开。
倪阳州抿了嘴唇,没有说话,把坠子又塞回领口当中。
不能急。
红莹此时知道不妙,显然自己和倪阳州两人应当是着了道了,只是任何痕迹都未显现出来,连什么时候发生的都不知道。
倪阳州看红莹脸色,便猜测估计是要有剧情点了,他们身上还揣着好容易寻回来的法宝,不来点波折,实在不像书里能见着的套路。
杀人夺宝?寻仇报复?
红莹转头问倪阳州:“你与师傅可有秘法通信?”
这一下问着了倪阳州,就算有,他也不知道,况且,他师傅是谁他无从得知呢。青年只好摇头,模棱两可道:“没办法。”
红莹咬咬牙,和倪阳州商量道:“我们先下去?”
青年只好走一步看一步,虽然一般剧情线里乱作的人更容易领盒饭,但如此在浓稠的黑夜中飘着也实在没什么道理,而且红莹相貌如此出色,倪阳州赌一把应该是重要角色,应该不会自己刚进来就送了外卖。
二人一合计,都同意,妙妙宝只觉得气氛紧张,依靠着二人,警惕地立起了耳朵。
红莹操控着法器慢慢下降。
下降。
下降。
早该落到地上的距离却硬生生降了半个时辰。
红莹和倪阳州枯坐着,妙妙宝把脑袋钻进红莹的怀里。
“得找破局之法。”
红莹摸了摸妙妙宝的毛,与倪阳州商量道:“我们三个连在一起,跳下去试试,法阵必定得有出路。”
倪阳州点头同意,他本来就有此想法,在此处没有攻击,又没有什么人突然出现,四周望不到边,像是游戏还未正式进入的加载间歇,青年觉得或许需要主动触发。
“妙妙宝,你先变成人形。变、人。”
不管进去之后是何场景,万一有人,总比好似老虎似的形貌要稳妥,若是有攻击法阵,有她和倪阳州,能短暂抵挡,再变猫也来得及。
倪阳州在一旁假装冷静地旁观,一阵烟雾过后乖巧的大猫就变成了漂亮得超凡脱俗的纤细美少年。
红莹用布把三人小指虚虚地系在一起,互相对视一番,樱花法器凭空消失,几个身影坠落几秒,便被无边的黑暗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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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尖是湿润清和的空气,倪阳州缓缓睁开眼,只见到素布粗帐,自己正身处一间竹屋之中。
屋里空落落没什么摆设,青年扶着床沿爬起身,走过卧房小门,只见正中堂屋有套梨花木的桌椅,桌上置一方棋盘,上面还有一盘没有下完的棋。
再对面是一间书房,书架上密密麻麻排了许多书籍,桌面上散着一本打开的书。
窗外风声萧萧,竹叶的影子拓印在纸窗之上。
倪阳州摸了摸胸口,玉坠子还在。
青年环顾一圈,红莹和大猫不见踪影,书房的窗户支着,显出些颜色,倪阳州好奇地探出头去看,却发现对面有一间和自己身处之地一模一样的竹屋。
“轴对称图形?员工宿舍?老天爷,这是给我整哪儿来了。”
倪阳州完全摸不清头脑,转了一圈没什么特殊的,便回到堂屋,伸手去推门,手刚碰到门板,一声低沉的呼唤响彻耳畔,好似雾中之光,暮色重铃,一下子贯穿青年的脑海。
“——阳州。”
眼前的景象像映在窗纸上的斑驳碎影,寂静无声地轰然裂开,倪阳州只觉脑海一痛,双脚忽然就落到了一片蒲团上。
他正稳稳当当地盘腿修炼,房间不再是竹屋,高拱宽堂,方几立凳,玉炉坐中。
这是第二个世界里,观星观中的那个练功房。
青年抑制不住地心跳,满脸惊愕,好像胸膛里藏了一架厚鼓,有人正拿着重锤一下下直击红心。
倪阳州顾不得穿鞋,奔下床亟待出门,离门不过一步之遥,高挑的门忽然被人从外往里推开。
逐渐消失的视线里,他看到了半张闵柳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