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西北地区降雨少,气温低的缘故,导致这里的泥土更加的干燥、坚硬,理论上来讲不适合庄稼的种植。
当年余生在斜阳谷跟着老赵学习过一些种地的基本知识,那么在他看来草原上的土地并非完全不可以成为耕地,只是若想成为耕地,将要耗费更大的心血以及人力物力。
而且除此以外,可能还要面临一个更大的风险。
感受着身边时不时传来的强劲的大风,余生叹了口气道:“若是在这里大面积开垦耕地,就凭这几日的大风,以及这干燥的气候,恐怕用不了几日那土地就会沙化。”
马达听到后探出头来,嘿嘿笑道:“常言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西北无山无水,也就只能喝喝西北风了。”
余生没理会马达的插科打诨,将手中的土抛起来,任由大风吹散,随后翻身上马继续赶路。
西北的夜里极冷,众人又是在一望无际的旷野,想要找个避风的地方都很难。
于是下令让马车围成一个圈,将众人围在一块,随后取出帐篷安营扎寨。
也得亏在贺州时马达购入了不少的食物和水,不然的话这一路可就难熬了。
“这破地方想要找些树枝生活都难。”马达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了些枯萎掉的草木,抱着草木来到余生面前,随后用火点燃。
火焰带来了光亮与温暖,众人围着篝火取取暖,随后拿出了来之前购置好的肉脯与干粮,放在火上烤了烤。
那肉脯腌制的极为鲜美,本来硬邦邦的肉块加热后居然还有些许水分出现,一口咬下去,浓郁的汤汁在嘴里爆开,顿时肉香四溢。
“嚯!”余生忍不住赞叹地发出声音。
“还不错吧?我当年吃过一次后至今还记忆犹新,这些年心心念念一直想这么来上一口。”马达紧接着也狠狠咬了一口,随后惬意的闭上眼睛,感受那肉脯带来的满足感。
酒足饭饱后,巴提找到二人对他们说道:“再往前走可就乱的很了,必要的时候我们需要留下些买路财才行,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跟那群亡命徒起冲突。”
余生最大的目标是进入西北军集团,也暂时并不想跟沿途这些流寇有什么交集,不过是些钱财而已,给也就给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随后众人钻进帐篷,在旷野上度过了这寒冷的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车队老早的就启程,由于没有足够的水源,所以他们也就省去了洗漱这一环节。
“再往前走一段路就有一处水源地,我们今夜可以在那里修整。”巴提指着远处向他们汇报着。
余生手中有一张在贺州购买的地图,地图虽然并不精细,但是一些重要的地点还是标注的十分明显,在离他们所在地不远处的确如巴提所说有一处水源。
“你这地图也太简陋了。”巴提看到余生在研究地图后摇头道。
“难道还有更细致的?”
要知道在贺州时,余生与马达想要买这张地图废了不小功夫,就这样一张简陋的地图还花了他不少的钱。
巴提见状从怀里掏出一张用牛皮纸绘制的地图来,然后随手抛给余生。
余生顺势接过,展开一看顿时惊讶道:“这么大?”
随后与之前自己手里那个两相对比,手中那个仅仅标注了一条主路,以及主路沿途几个重要的点位,就像一棵大树上的一根树枝;而巴提扔给他的那张,则像是大树本身。
“可这也还只是冰山一角罢了,甘州太大了。”巴提回答道。
“这张地图从哪弄的?多少钱?可以卖给我吗?”余生想要买下这张地图,这对他来说十分紧要。
“我自己画的,不要钱,送你了。”巴提摆摆手,大方道。
“你画的?”巴提的话令余生眼前一亮,没想到这个沉默的镖头还有如此能耐。
“我很喜欢探索未知,一点点地将甘州地界画出来,让我很有成就感。”一提起这个,巴提的眼睛都亮了。
“只不过有些地方离水源实在太远,并且也还没找到新的补给点,所以这张地图还是没能把甘州所有地界全部都画进去。”巴提略带遗憾的说道。
“未来肯定有机会的,况且这就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余生完全可以想象,在这一望无际的旷野上不断的摸索前进,绘制出这样一张地图到底有多难。
精确的方向感、坚强的意志,以及清晰有条理的头脑,这些都不可或缺。否则的话在绘制这张地图时,将会遇到迷路、怀疑自己,甚至物资紧缺等种种情况。
余生想要给巴提留下些钱,可巴提却坚决不收,于是他也只好作罢。
从甘州地界一路走了十几日,每日天还不亮便启程,天色漆黑才歇脚,即便是如此到达溪州的时候,离从页京出发也快过了将近两个月了。
“进了溪州就要小心了。”巴提找到二人说道:“溪州相比于甘州人烟更多些,但是也更混乱,更复杂,这里林立着大小匪窝十几个,不过好消息是这里离西北军驻扎的地方也不远了。”
在甘州地界时,余生他们也曾遇到过几批麻匪遥遥地跟在屁股后面,但兴许是与余生他们这队人人数差距太大,所以并没有拦住他们,而是跟了几日眼看没有什么机会后,便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进了溪州没几天,事情果然如巴提所说的那样,他们被拦住了。
不过来人仅仅是一个骑着马,挎着箭篓的瘦削汉子,他径直走向车队,在离车队不远处停了下来。
巴提见状迎了上去,冲来人喊道:“虎威镖局巴提,兄弟混哪里的?”
那瘦削汉子闻言皱了皱眉,他有着与巴提一样的黝黑又粗糙的皮肤,显然也是经常风吹日晒的一个人。
“我是脱脱木座下,你们进了我们的地界儿,依照惯例来收些买路财。”那瘦削汉子淡淡地说道。
巴提一听到脱脱木三字后,神情就变得有些难看。这溪州的麻匪主要分为三类,一种是草原人为首领的,这种麻匪应对起来最为麻烦,他们行事不按章法,有时候收了你的买路财以后,还可能见财起意,作出杀人越货的事;第二类是以贺州流民为首的,这种麻匪人数最少,也最好说话,之前远远跟在车队后面的,大概率就是这一类。
而第三种就是最难以捉摸的,他们大多曾经是西北军,后来因为各种原因脱离了军队,这一类有的很守规矩,收了买路财以后不仅不会再刁难车队,甚至会一路护送车队到达目的地,沿途若途经别的麻匪的区域,他们也会出面摆平。当然这仅是其中一类,还有一类行事乖张,比之第一类有过之而无不及。
总的来说,余生如今遇到的麻匪类型并不好相与。
光听这麻匪报出自己家首领的名字,就可以知道这类麻匪属于第一类,严格意义上来讲是大楚的敌人。敌人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都不算稀奇。
巴提显然是知道这类麻匪的难缠,于是皱眉试探道:“兄弟想要些什么?”
那瘦削汉子有恃无恐地打量着车队众人,似乎在考量两方势力之间的差距。
随后便听他说道:“老规矩,留下货物的三分之一,放你们过去。”
“三分之一?”巴提一听就气笑了,“这并不合规矩吧?我往返草原这么些次,还没见过哪家如阁下这般狮子大开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