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鹊一边擦手一边走下楼梯。
骆华意和程徵已经在研究她刚刚逼供出来的录音了。
这段冗长的录音里都是男人惊惧交加的颤音。
但内容十分好理清。
在沈瑜洲嘴里,一切重生的源头都是辛鹊把乔乔害成植物人开始。
这三人的关系十分狗血。
沈瑜洲在幼时因为捣乱被沈父关了一段时间禁闭。
那段时间沈瑜洲一直被论坛上认识的一个陌生笔友安慰,两人话里话外十分投机,再聊发现两人竟是一所学校的学生。
后来沈瑜洲和那个笔友相约线下见面,发现对方就是乔乔,在女生温柔小意的照顾和相处之中,两人越来越亲密。
最后沈瑜洲做主将乔乔认了干妹妹,在生活和学习上都是无微不至的偏爱她。
而【辛鹊】,就是横插在两人中间的绊脚石。
在沈瑜洲嘴里,辛鹊是为了得到沈瑜洲的注视,不择手段接二连三陷害乔乔的恶毒女人。
诸如乔乔通宵为沈瑜洲准备的亲手制作的甜品,是辛鹊偷去丢到垃圾桶里;
乔乔在朋友聚会中不小心落在沈瑜洲怀里,被嫉妒心作祟的辛鹊摔脸子;
乔乔的设计作业被辛鹊抄袭、乔乔主动关心父母双亡的辛鹊,却被辛鹊咒骂扇打巴拉巴拉……
总之,辛鹊和乔乔的矛盾一本书写不过来。
沈瑜洲一直容忍着辛鹊的自私自利,直到乔乔出事。
那天是7月16号,乔乔的生日,正是盛夏。
沈瑜洲不管重生多少次都忘不了。
乔乔被发现在距离她家小区将近15公里外的老破小附近,人昏迷不醒,身上都是被殴打的伤痕。
最触目惊心的,就是她后脑勺被板砖重击后的血洞。
收到消息的沈瑜洲差点儿疯了。
他冲到医院时,只收到了乔乔因为重伤,变成植物人的噩耗。
沈瑜洲为了查清乔乔被害的真相,险些将整个城市翻过来。
在他精神几乎崩溃时,他找到了乔乔被砸坏的手机。
复原的聊天账号里,乔乔和辛鹊的聊天框在最顶端。
【辛鹊,我到你说的地方啦,你给我准备的生日惊喜在哪里呀?】
这句孤零零的记录,直接引爆了沈瑜洲的怒火。
但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说到这里时,录音中的沈瑜洲沉默下来。
但很快,一道杀猪般的惨叫响彻录音设备。
他带着哭腔的供词断断续续接上上文。
“第一次……我没……没杀辛鹊……是她……是她……自己畏罪自杀……”
乔乔出事之后沈瑜洲对辛鹊展开了疯也似的报复,先是策划校园霸凌次次把辛鹊往死里逼,又在她快支撑不住时用她已去世的父母威胁她不许她死。
又是在毕业之后放话辛鹊就是他的敌人,谁折磨辛鹊就是他沈瑜洲的朋友。
总之就是各种虐身虐心巴拉巴拉,辛鹊在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两年之后再也支撑不下去,跳楼自杀。
沈瑜洲因为辛鹊的死,被查到这些年辛鹊隐忍的真相的沈父请家法揍了个半死。
但并没有改变沈瑜洲的想法。
沈瑜洲养好伤之后直接发疯砸了辛鹊的骨灰。
而重生,就是从辛鹊的骨灰散落一地之后开始。
两人似乎陷入了一个怪圈,沈瑜洲和辛鹊重生回过去之后,他继续折磨辛鹊,辛鹊承受不住死去,沈瑜洲和辛鹊又一次重生……
……
程徵将沈瑜洲的口供翻来覆去研究了许久。
“他的口供里没有系统的痕迹。”他找到一个疑点。
辛鹊想到那个出面次数不多的系统提示音,“种种迹象,都不像精神监狱啊……”
“这里反倒真像骆华意说的,就是个为了虐文剧情建造起来的过家家似的世界。”
“一切都像围着两人死去活来建造的一样。”
骆华意见辛鹊又要起身去楼上找沈瑜洲,立刻拽住她的手腕,“我和你一起?”
辛鹊这次没拒绝,“可以。”
保镖替雇主打开沾染上血腥味的房门时,骆华意看到了趴在地面上不知死活的沈瑜洲。
男人四肢软趴趴的,手腕脚踝鲜血四溢,脸朝下趴在地板上,头部几乎全是变色的血液。
“还能听懂人话吗?”
辛鹊蹲到他身旁,声音依然和煦。
沈瑜洲像是听到了什么恶魔的声音,整个人剧烈的颤抖起来。
但他没说话,嘴里只发出了几声意味不明的“啊啊”声。
不知是不能说,还是已经精神失常无法说。
“既然是带着记忆重生的,下次活过来就给我好好记住了。”
辛鹊声音平静,“别怪我下手狠,莫名其妙被牵扯进你们这些破烂事儿来,是个人都有脾气。”
“在我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之前,你必须全力配合我,懂吗?”
沈瑜洲哆嗦的幅度越来越剧烈。
辛鹊看了一眼窗帘紧闭的房间,从一楼客厅带上来的水果刀在她手里转了个刀花,随后飞镖似的,直直冲男人的后颈钉了下去。
“这次你没价值了,下次重生再见。”
在临死的前一刻,沈瑜洲被破坏大半听力的耳朵捕捉到一句让他肝胆俱裂的威胁。
辛鹊似乎在和她的同伙商量,声音越来越模糊。
“对了,重生不可能毫无规律可循……实在不行就多杀他几次分析数据……”
……
沈瑜洲又双叒叕重生了。
耳边那句模糊不清的威胁,重锤一样敲在他心上。
四周嘈杂不已。
台上dJ一边打碟一边随着震翻房间的音浪摆动着胳膊,舞池里狂欢声掺在音乐声中,喧闹不已。
沈瑜洲眼前被舞台打光刺了一下双眼,才分清自己在哪里。
他最常来的酒吧。
自己手中盛满香槟的酒杯,正随着自己打颤的手不断乱晃。
漾出来的酒液打湿了他的西裤。
“沈总?”
“沈总?”
“沈-瑜-洲!!!”
一旁的女伴见沈瑜洲脸色铁青,呼吸急促,双手不自觉发颤,凑过来询问沈瑜洲的情况。
沈瑜洲的理智再难维持。
“呀!!!”
女伴惊呼一声,被沈瑜洲重重甩开,因为失重直接跌坐在卡座和酒桌中间的地板上。
卡座里其他好友兄弟被沈瑜洲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打了个措手不及。
坐在他身旁喝酒的男人眉头一皱。
“怎么回事?”他看向失态起身的沈瑜洲,眼中闪烁着探寻。
不知是不是沈瑜洲的错觉,在男人开口询问时,整个卡座、不,整个酒吧的人,视线都聚焦在沈瑜洲身上。
所有的视线,都像是复制粘贴来的一样,闪烁着和男人一模一样的探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