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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乘鹤沉思片刻,“你有新的证据能证明纪明开是被冤枉的?”

“属下已有些眉目,还未定论,故而想请大人宽容我几日时间。届时,我定会将所有证据一并呈上。”苏连生心里没底,但他还是想试试。

“几日?”李乘鹤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你说几日就几日?你当衙门是供人住店的地方?什么东西都没有,也敢来诓骗本县令。你就不怕本县令将你一并治罪?”

苏连生压根不敢抬头,李乘鹤的眼神让他如芒在背,“属下不敢。”

“也罢,你素来情深义重,本官便允你三日。三日后,你若是拿不出证据,”李乘鹤到底不想闹得太僵,底下人都在看着。

他悠闲地捋着胡子,“那你这捕头也就做到头了。”

“多谢大人开恩!”苏连生喜出望外,得了首肯便兴高采烈的站起来,“还请大人修书一封,属下自当禀告师爷。”

“麻烦。”李乘鹤蹙着眉头,似乎是懒得去书房,便解下了手上的扳指递过去,“你把这个拿给楚棋看,他自然会明白。”

“谢县人大人。”苏连生双手接过,“属下告退。”

出了李府大门,春风穿街而过,苏连生这才察觉到自己已然出了一身冷汗,黏答答的贴在身上,实在令人不适。

他手里拿着扳指,心中有了底,“明开,我一定会救你出来。”

他得去停尸房看看,小崔到底中了什么毒。

苏连生原路返回到府衙,从小门进入仵作验尸的房间。

他看到一个身形佝偻的老者,他身着素衣,面色沉静。

他就是黄仵作,一个在衙门中专门负责检验尸体、查明死因的人。

仵作的工作环境阴森恐怖,他却能在这样的氛围中保持冷静与专注。

他用来刨尸的工具简单而实用,一把锋利的小刀,一盏昏黄的油灯,便是他的全部装备。

每次镇中有命案发生,仵作都要尽可能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他需要仔细观察着尸体的每一个细节,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他熟练地运用各种方法,判断死亡时间、死因以及凶器等关键信息。

仵作的专业知识和经验让他能够洞悉死亡背后的真相。

他的判断往往很关键,能够让死人‘说话’,从而为死者讨回公道,也让凶手无所遁形。

仵作的工作虽然不为人所熟知,但他的存在却如同一盏明灯,照亮了黑暗的角落,让正义得以伸张。

“黄师傅。”苏连生捏着鼻子,常年摆放尸体的屋子,因为通风的不及时,里面充盈着腐烂的油脂气息,腻人的慌。

“有事?”黄师傅正在处理一个不太成型的尸体,这是上个月发生的碎尸案,距今他们还有一只手,一只大腿,以及死者的头颅还未曾被找到。

奇怪的是,死者的肚子空空如也,就连本该出现的各种脏器也全部不翼而飞,据说第一个发现尸块的小伙子,被吓得当场晕过去,好几天没来衙门。

“你还记得小翠吗?”许是怕他想不起来,苏连生紧接着提醒道,“就是上两天刚送来,中毒身亡的小姑娘。”

“嗯,她怎么了?”黄师傅正忙着用特制的针来缝补尸体,表情认真严肃。

“我想问问她中的什么毒?”苏连生换了一个手捂住鼻子,挣扎着想要靠近,但最终还是没迈出一步。

“我想想。”黄师傅拿嘴对着尸块,咬掉剩余的针线,侧着身子逆光思考着,“她的五官渗血,口至喉咙以及手脚指甲皆为呈紫黑色,此药毒性极强。而且她瞳孔放大,全身泛白,这么厉害的毒药,应该是砒霜。”

砒霜,市面上禁止出售,没有渠道根本得不到。

苏连生更加坚定纪明开是清白的,他向黄仵作笑道,“多谢黄师傅为我解惑,改日请您喝酒。”

黄师傅摆摆手,又要继续缝合尸体,想起什么似的,“那小姑娘手上有个银镯子,一半以上已经变黑,应该是被砒霜沾染过。”

苏连生点点头,笑着出门去。

砒霜这东西,纪明开弄不到,小翠更不可能有机会弄到。

他想起陆紫林,陆紫林常年混迹在医馆中,即使这些东西难买,可部分药方仍需砒霜,所以药堂内定会储备些砒霜,这也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

“不知道回清他们找到陆紫林了吗?”苏连生不禁有些担心,距离他们接到信,再回到县衙,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这两个时辰里,陆紫林有充足的时间逃跑,而等待他们的,也许是人去楼空。

与苏连生想的一样,谭呈宏和董回清分头在街面上来回转悠,也没能找到陆紫林。

他俩垂头丧气地回到府衙,听说县令多给了三日时间后,心里总算是松快一点儿。

“奶奶的,狗娘养的陆紫林!”谭呈宏现在就认定是陆紫林下套,然后唆使小翠服毒自杀。

等他找到陆紫林后,定要把他片成一片一片的塞进他嘴里让他吃进去方能解心头之恨。

未时已过,衙内左右没什么事,苏连生接连奔波几日,身上黏腻的很,“我先回家一趟,你们两个再四处转转,一个时辰后,在小门外碰头。”

谭呈宏抬脚抵住门,“事情还没查清楚,我们就这么走了,明开怎么办?”

苏连生俯视着他,还未开口。

董回清连忙打断,“你也得回家梳洗梳洗,你闻闻你自己,身上都臭了。”

“可...”谭呈宏还想再说。

苏连生神色疲惫,捏着眉心道,“呈宏,大家都很担心明开,但若只是坐在这里傻看着,也起不到任何作用不是吗?”

谭呈宏哑然,闷闷地站起身,“我知道了。”

董回清安慰道,“等我回去拿些银子,给明开买只烧鹅来吃!”

“还得几坛子美酒!”谭呈宏来劲儿了,一下子冲出去,声音还没跟上,留在风中,“我负责买酒!”

“唉,平时看他跟明开吵来吵去的,”董回清感叹道,“其实最关心明开的啊,还是他。”

苏连生赞同的点头,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