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泓轩,你能告诉我吗?”
厉泓轩眨了眨眸子,神色黯然,“一群亡命之徒的报复罢了,哪里算得上什么人。”
“为什么?”墨阳没想明白。
看泓轩在这个世界的家世,他父母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才对。
他们能做什么事?会惹上这样一群人?
“为什么?”厉泓轩惨淡一笑,目光望向远方,“说起来可笑,是因为一条银鱼。”
厉泓轩并非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
相反,在家里出现不对劲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
“这里是盐城,三面环海,有着国内最大的港口。”
厉泓轩平静的像在讲什么话本故事。
“我爸爸靠水产生意发家,在我五岁那年,有了自己的船舶公司。
不管家里生意如何越来越好,他跟我妈妈的感情从未变过,夫妻同心,琴瑟和鸣,我们一家三口,过得很幸福。”
“在海鲜市场,我爸爸还经营了一家水产店,大部分时间都是店员看着,店员休息的时候,我妈妈会陪爸爸一起去看上两天,也算找个事情做。
有一天,海鲜市场来了一个奇怪的客人,在连续问过很多家有没有银鱼之后,最终停在了我家店前。
银鱼并非什么稀奇的水产品,其他家店里也不是没有,可那些店员拿出银鱼给他,他总会疯了一般挥开,高声吼着不对。
他说他要大的银鱼,那些拿给他看的都太小,不是他要找的那种。
可平日里打捞出来的银鱼,最大的也不过十五厘米,巴掌大小,谁能给他变出不一样的呢?”
“墨阳,你说,他是想要什么呢?”
厉泓轩从回忆里抽出来,忽然看向墨阳。
墨阳不明所以,完全没听明白泓轩说的这些跟他父母被杀有什么关系。
他皱眉想了想,回了一句,“我不知道,泓轩。”
“是啊,他要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所以没人知道。”厉泓轩扯了扯唇,“除了,我妈妈。”
“我妈妈虽然没表现出来,却第一时间偷偷报了警。
警察来后,很快把那个人制住并带走,在询问报警人时,没人承认,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明所以,没看懂为什么一个要买银鱼的人就这么被抓走了。”
“我一开始也不明白,后来才想通。”
厉泓轩低头惨笑一声,“我妈妈在结婚前,隶属国警,是我大舅舅手下一名得力的助手。”
“听说我爸爸当年,就是因为看见我妈妈当街徒手制服抢劫犯,觉得她特别帅,因此对我妈妈一见钟情的。
妈妈在有了我之后就申请退伍不再参与那些危险的事了,大舅舅却常年在沿海出入,打击走私贩毒分子。
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心理变态、杀人如麻,于他们来说杀人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不值一提。
我大舅舅在从事这一行后就跟家里断了联系,隐姓埋名,刀尖舔血一般奔走在沿海,也就我妈妈跟他同属一方才能知道彼此的境况。
所以,我妈妈很清楚,大舅舅作为一线缉毒警,代号,银鱼。
作为曾经的国警,她很轻易看出了这个人的不正常,可能是落逃的犯罪分子,事实也是如此。
那个人被抓走后,我妈妈原本还松了一口气,等回家回过神才猛然惊出一身冷汗。
我大舅舅,在三年前的一次任务里,就因为暴露身份,被那些无恶不作的人杀死了。
那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到处喊银鱼的人,目的真的只是为了招摇过市让警察抓吗?”
“那人只是个诱饵,他们是想找到银鱼的同伴。”墨阳这会儿也转过弯儿来,“所以,就是因为这件事,你妈妈暴露了身份。”
“是啊,我妈妈以前跟着大舅舅时也出入不少危险的地方,但那时候有我大舅舅护着,总还有转圜的余地。
那些人对大舅舅恨之入骨,折磨死了他还不算,还想着牵连更多的人。
而我妈妈,既是他以前的下属,又是银鱼的亲妹妹,他们当然不会放过。”
“可你大舅舅已经死了三年,为什么突然会——?”
“这就不得不提起我那疯子一般的三舅了。”
厉泓轩瞥一眼墨阳,“其实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你说我会去外祖家,外祖如今跟三舅一起生活,我妈妈跟三舅,有血仇。”
墨阳听得眉眼都皱成一团。
如果有血仇,为什么小七说泓轩是在苏市外祖家长大的?
怪不得长大后的泓轩有那么多问题,想来,在那里没少吃苦头。
厉泓轩见墨阳没说话,继续说道,
“我三舅做生意没有原则只看钱,杀人放火的事自己不干,却放纵手下的人为所欲为,俨然成了苏市的黑社会老大,甚至走私贩毒的事,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说可不可笑,大舅舅和我妈妈在前线拼死拼活,他在后方把家里弄得烂到根底。”
“还有我大舅舅的死,跟他脱不了干系。”
厉泓轩眸光蓦地一沉,攥紧手心,“如今那些人突然想起我们厉家,里面有我三舅舅的好心提醒也说不定。”
“血亲于他来说不值一提,凡是挡了他路的人,我那个三舅统统不会放过。”
墨阳原以为,苏市泓轩的外祖家是可以庇护他的一方安宁之地,他怎么也没想到,家里竟还有一个连自己亲兄弟都不放过的舅舅!
那泓轩在苏市,又是怎么从十几岁一步一步活成别人口中人人惧怕的厉总的?
他该受了多少苦?又有多少次死里逃生?
那些年没有他陪着,泓轩一个人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墨阳只是想想就觉得心脏闷痛。
如今的泓轩已经够苦了,他该怎么做,才能让泓轩少受些罪?
“泓轩,”墨阳紧锁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别去了,不要去苏市了,找个安宁的地方好好活着。”
“你呢?”厉泓轩抬头问他,“墨阳,你会跟我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