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对着老太太点了点头,算打个招呼。
出门在外,下铺被人坐是常有的事,姑娘将注意力又转回了自己手中的游戏。
张平安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壮汉。
壮汉的下盘很稳,练的是腿上的功夫,太阳穴高高鼓起,明显有内功傍身。
壮汉一屁股坐在张平安这一侧的下铺中央,一个人就占了大半张床。
中年妇人已挪到了窗边,与这样一位大汉同坐,她的压力很大。
“老太婆,把袋子拎到边上去,不要放这里挡路!”
壮汉一声大喝,老太太吓得一个哆嗦,立即站了起来。
她打开编织袋,将放在编织袋上层的一袋子食物取出,看到小桌上已经没有什么空余的位置,只能将食物挂在了桌子上方的钩子上。
她拉上编织袋的拉链,吃力地将编织袋挪到床边。
“呜。”汽笛长鸣,火车前后踉跄了一下,轰轰地启动。
老太太一个脚步不稳,身子向前一扑,正好撞在了聚精会神看姑娘打游戏的小男孩身上。
小男孩被她这一撞,脚下不稳,人已向前摔倒,手中的冰淇淋糊了姑娘一身。
“啊。”姑娘吓得一声尖叫,孩子一脸懵逼地起身。
“臭小子,干什么呢,妹子,你没事吧。”
坐在对面下铺的壮汉一声暴喝,他从位置上站起,拎着小男孩的衣领,将他从姑娘身上拽起,丢回了中年妇人身边。
“哇。”小男孩这才回过神来,他揉着被摔痛的屁股,看着手中已糊成一片的冰淇淋,不由放声大哭。
“哭什么哭。”壮汉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小男孩被吓得打了个哭嗝,中年妇人忙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姑娘狼狈地起身,冰淇淋糊上她的衣服,粘腻的汁水滴到了枕头上。
她关了手中的游戏机,打开小包,摸出纸巾。
“姑娘,对不住啊,是我没站稳,我这有纸巾。”老太太从挂着的塑料袋里取出一包纸巾递给姑娘。
“没事没事。”姑娘皱着眉看着脏糊糊的衣服,准备从床下拖出自己的箱子。
“妹子,我帮你。”身后传来壮汉爽朗的声音。
壮汉弯腰从地下拖出箱子,直接甩在了下铺的床上。
姑娘眨了眨眼睛,看着原本在地上的箱子被直接放在床上,黄白的床单立即蹭出了一道黑印,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叹了口了气,打开箱子,取出一件深色上衣,合上了箱盖,走出了包间。
老太太吃力地将编织袋拖到下铺中央,弯腰将编织袋塞入下铺床底。
中年妇女放开了捂着男孩嘴的手,搂住男孩。
她从桌上的袋子中取出湿巾,小心地帮男孩擦拭双手,男孩委屈地发出了唔唔的声音。
女孩换了件上衣回到包厢,她将脏衣服翻了一面折好,放入箱子。
当她想将箱子再次塞入床下时,看见了老太太的编织袋已占据了床下的空间。
“妹子,箱子放床下太脏了,还是放行李架上。”壮汉径直上前,二话不说,一把提起姑娘的行李箱,塞进了走道上方的行李架。
“谢谢。”姑娘看了壮汉一眼,将枕头翻了一面,重新靠回床头。
之后时间里,壮汉坐在张平安这一侧的下铺,不再与众人说话。
张平安再次将注意力转回手中的书本,只是可惜了那只冰淇淋。
老太太坐在姑娘的床尾,车厢里只有她们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声。
“姑娘你叫啥名字呀。”
“林欣然。”
“姑娘有没有十八岁,怎么这么小年纪一个人坐车。”
“我上大学了,老奶奶,我不小了呢。”
“小弟弟,你也是一个人乘车吗?”老太太的声音从下方响起。
张平安移开书本,对着老太太一笑。
“是的。”
“你多大年纪了呀,家里人怎么会这么放心。”老太太手上拿着瓶水,正拧开瓶盖。
“我十三岁了。他们很放心我。”张平安笑得憨厚,一脸纯真。
老太太起身,将手中的水递给了张平安。
“怪可怜见的,来喝点水。”
张平安却没有接那瓶水,他从包里取出了一只保温杯,对着老太太晃了晃。
“谢谢奶奶,我自己带了茶。”
老太太收回手,将水瓶递向身边的姑娘。
“姑娘要不要水?”
“不用,谢谢,我不渴。”姑娘有礼貌地回复,她再次靠回了床头,戴上耳机,准备重新开始游戏。
老太太讪讪地收回手,旋开瓶盖自己喝了一口。
在“况且况且况且”声中,火车行驶了一个小时,一转眼,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一点。
列车广播中传来了列车员的午餐播报。
“各位旅客请注意,各位旅客请注意,现在是午餐时间,请有用餐需求的乘客前往七号餐车就餐。”
姑娘收起游戏机。
“姑娘,能不能跟我说下厕所在哪里。”老太太看着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老奶奶,走,我们一起去。”姑娘下床,带着老太太一起向位于卧铺车厢一头的卫生间走去。
见两人离开,壮汉睁开眼睛,他快速起身,走到姑娘的床前。
见对面的中年妇人与男孩都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他狠狠地瞪了回去,中年妇女被他这眼看得心头发毛,忙拉着男孩站起来。
“宝宝,走,我们也去上厕所。”说完拉着男孩离开。
壮汉一把取下了姑娘挂在床头的背包,大剌剌地打开。
壮汉在包中一阵搜索,找到他想找的东西,用手机拍了几张照。
他抬头看向对面的上铺,上铺的小男孩脸上盖着本书,闭着眼睛睡得正香。
壮汉低头拉好背包的拉链,将背包挂回原处。
他起身在姑娘这一侧的中铺床垫上摸了两下,之后将床单抚平,随即坐回了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