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依不说话,背着手,端得一方轻松娴雅。
周围乱糟糟一片,熔浆横流,灼热气流升空盘旋,在屋顶形成黑压压的云。
狼藉满地,残损的舞台碎屑连同破碎的砖石一同营造出荒芜的衰朽。
强度之大,连维系战斗场地防止波及的空间异能保镖们都满头大汗。
偏偏,唯有纯白的他仿佛最冷清的莲。
看上去那么无辜,那么耀眼——
那么突兀。
元野拍了拍身上的飞灰,直视着他的眼,“不装了?”
白依忽而轻笑一声,“你在说什么?”
“年少时轻狂,单恋了白依许多年。”元野擦了擦流到脸上的血,显得那双黑曜石般的眼似狼般凌厉,“你知道他是那种看见虫子都会尖叫的类型吗?”
眼前满目疮痍,别说是使用异能了,真正的白依光是看到这样的景色不惊慌失措方寸大乱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别问,问就是在血与泪的教训——by曾不知死活带着白依出任务某队长。
“白依”又笑了笑,“哦,原来是一往情深……”
“那是过去式了!”元野猛地补充了这句,同时紧张地看了眼南眠。
南眠翻了个白眼,大佬你在干神马!这是说这事的时候吗!
他们的对话暂时没被空间外面的人知晓,连元彻和秦辉都听不到。
那些看客自然而然地躲在保镖们隔离出的空间之外,看着他们不打了还有点失望。
“怎么回事?不是还没分胜负吗?”
“就白依一个那什么打?”
“诶,我看那小子有点儿邪性……”
能不邪性么,操纵熔浆的是元旷,按理说,他挨了元野一拳又被自己的熔浆洗脸,对异能的控制应该断了才对。
可是没有。
地上的岩浆像是病人脸上鼓囊囊的水泡,烈度降低,却时不时喷起来爆开。
这怎么回事……
“鹰子,你看看元旷那小子……是不是有点奇怪?”
周竞看着对面不对劲,尤其是被这怪状弄得摸不着头脑。
他看不太清,只见到元旷那小子就跟失了魂一样,慢慢悠悠地站到了白依的前面,要说他是正常的实在难以接受。
就给人感觉毛毛的。
问了话,罗鹰沉默了一阵,随后低声道,“你感觉没错。”
“元旷的瞳孔……是涣散的。”
他已经没有控制自己身体的能力了。
那现在的岩浆是谁操纵的?
周竞还没想清楚答案,大脑的本能就已经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不不,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事?
一个治愈系异能者凭什么做到这一点?
“感觉很敏锐。”“白依”赞扬般鼓起了掌。
元野冷笑,是眼前的人根本没打算掩藏吧?
要是仔细探究,逻辑的漏洞太多太多,首当其冲的根本就是白依不可能有这么冷静的处理方式。
从始至终,他都像是个旁观者,把自己置身于黄雀和渔夫的位置,来看他们鹬蚌相争,螳螂斗蝉。
反过来说,那其实谁输谁赢都无所谓。
“白依”只需要确定自己就是最后赢家就好了。
现在主动承认,是因为……胜利的拼图已然集齐了吗?
元野的脸色渐沉。
“白依”却好像知道元野的内心一般,摇摇头无奈道,“还差一点,老实说元旷有些让我失望,她本该做得更好。”
“不过没办法,谁叫他遇上了你。”“白依”看向元野的眼神称得上温情,“自以为是的飞蛾遇上了追求许久的火光,我们也只能为他牺牲的勇气鼓掌了,不然……”
“白依”又笑了,“不然,他这一生不就毫无意义了吗?”
元野:……
老实说,元野现在恶心得想吐。
这个“白依”,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让元野感到来自生理上的不适。
元野强忍着恶心,“真正的白依呢?”
今天是白依被替代,谁知道明天会是谁?
“白依”摇摇头,依旧是那副讨人厌的温情,“没必要知道,这对今晚的结局没有影响。”
“怎么,你准备束手就擒?”元野捏着拳头,眼神也冷了。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点契约精神我还是有的。”“白依”悲悯地看着天,可是周遭的空气显然没有语气那么淡定。
不断升高的室温来自于地上瞬间蹦起的“水泡”,只不过每一个都是满满能瞬间融化一个人的岩浆。
瞬间,像是虫子的卵,一下子从地面上冒出许多许多。
“虽然他本人看不到了,但至少让今晚的桂冠成为这只小小飞蛾的坟墓,也算……我的一片小心意。”
“白依”笑眼弯弯,小手一抬,失了魂的元旷也是高高抬起手,接着,一个响指……
“轰!!!”
整个看台被熔浆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