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向回走去,安初夏对这些路依稀已经有些熟悉了,所以即便这条路没有走过,也大概的知道方向。
“班长,你这是带我们……”安初夏快走了几步。
杜小菲勉强的笑了下,抬头看了她一眼,“你这里都没走过,怎么知道路不对?”
“方向不对。”安初夏也意识到,自己在树林里对于方向敏感这种事,是瞒不住的,索性也就不瞒了。
“把你们卖了。”杜小菲随口说着。
她也知道这个时候几人的状态不好,于是半开了下玩笑说着,随后才解释道,“按正常方向走,这里的确不是最近的。”
“但正常的方向需要爬山,就你们这个状态还能爬山吗?”
安初夏顿时会意,这才点了下头。
而杜小菲看向她,终于说道,“我刚来边防营的时候,几个月都没有搞清这里的情况,可你来这里一个月就能在树林里辨别方向。”
安初夏见她直接这么问,也开口说道,“我不是对这里熟悉了,我只是会辨别方向。”
前世的时候,在外露营,偶尔也会去一些旅行线路没有的地方,而野外生存中,如何辨别方向已经是他们最基本的能力了。
可这显然不是一个普通人所应该有的能力。
果然,她一说完,杜小菲就一脸诧异的看向她,“那你的本事还挺多的。”
安初夏尴尬的笑了下,“算是……保命的本事之一?”
“怎么能不算呢?”杜小菲也跟着笑了下,“以后你们也是要独自进树林的。”
安初夏看了看她,“班长,我有件事不太明白。”
见她等着自己问,便直接问道,“我是有些想知道,我们出了新兵连之后,大概会做什么……”
“我不懂,你们常常把危险挂在嘴边,可女兵的岗位有限,即便是在边防,也没有多少战斗岗位吧?”
“真的像夏参谋那种的,可以说少之又少,就算我们真的想做,也没人同意吧?”
听到她的问题,杜小菲竟一点也不意外,“的确,女兵能做的岗位并不多,医疗兵、通讯兵,最多后勤部。”
“你是不是觉得这些很安全,只要留在营区就可以了?”
还不等安初夏回答,其他人就已经点了点头,“是啊,这些位置都不是……需要我们上前线的吧?”
杜小菲直接说道,“如果你们成为一名护士,难道只在家等着中弹受伤失血过多的战士送回来?”
“如果你是通讯兵,那谁去巡线,山里的线路有问题了谁去修?”
“后勤的人员,不需要出去取补给?”
“而这些的每一项工作,都有可能遇到危险,如果你们没有任何战斗能力,一但面对敌人的时候,怎么办,等死吗?”
听了她的话,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今天的战斗场面他们看到了,杜小菲处理伤员的场面他们也看到了。
自然也知道,如果现场没有专业的护士,那伤员可能根本拖不到下山。
安初夏听了也回过神来。
是啊,有没有危险,她难道还不知道吗?
不提牺牲的小影,就是那场大型战斗前,整个医疗队动员起来,那也是有危险的。
一时的,她的心情也有些复杂起来。
众人继续向前走去,小菲带着他们绕开山路,终于回到了营区。
这一夜真的可以说从身体到心灵,都折腾了个便。
而从外面回到寝室,这个此时对他们相当的有安全感的地方,一下都放松了下来。
安初夏甚至都不理会身上的污迹和血迹,直接蜷缩在了自己的床上。
看着手上已经干掉的血迹,脑中闪过那个对他道谢的班长,还有那个昏迷不醒的伤员。
他们的年纪也没有多大,甚至不比前世的她大。
前世的她,每天最难的事就是上班,可就算加班是常事,依旧没有影响她享受生活。
她自诩军迷,可喜欢的一直都只是影视剧中的战斗场面、喜欢那些理论上的军事知识,甚至喜欢拿着武器的帅气。
可唯独没想过,她所喜欢的这些,都是因为什么而存在的。
直到这些场面真真切切的出现在她的面前,让她意识到了,在她享受着生活、享受着随意喜欢的爱好的时候,有人为了保护她的安全会受伤、会牺牲、会拼尽他们的全力。
原来真正震撼永远不是听来的,而用眼睛去看的。
伸出手指,去擦掉手上剩余的干涸血迹。
可却发现,手上的血迹可以擦得掉,但心里的震撼去擦不掉的。
在这一瞬间,她突然对自己那些想法产生了几分怀疑。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更不知道为什么一定是边防营。
难道只为让她见证这些震撼人心的场面?
可看到这些,让她不禁扪心自问,你真的要在这样的一个军营里、这样的一群人中,混日子吗?
她问自己的问题,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因为以她对自己的了解,也许真的只是这么一时的冲动,可等这个劲儿过去的时候,依旧是热血不起来的。
但杜小菲有一句话说的对,即便不为了什么热血、什么军人的梦想,也要为了保护自己。
就在这时,一阵抽泣声传来。
安初夏顺着声音看去,果然是古悦悦。
其实以她的状态,能坚持到这个时候才哭出来,已经很不错了。
不对,或者说,她是直到现在才将心中一直没敢发泄出来的压抑、恐惧甚至是委屈发泄出来。
一想到这些,本想说点什么安慰的她,顿时放弃了,本没有动的身体更是蜷缩了回去。
哭吧,哭出来好受一些,说不定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发泄。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有了古悦悦的开头,其他人也绷不住了,抽泣声很快连成一片,声音也越来越大了起来。
听着四周的哭泣声,安初夏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太不合群了,她是真的一点也哭不出来。
甚至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