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就是句玩笑话。
徐韫可不敢当真。
世家大族到时候又不可能赶尽杀绝。
但徐韫想了想,体贴地把自己替徐三郎珍藏好的那些书信从图书馆里取出来,第二天天没亮,就带着这些东西去给骆湛拜年了。
没办法,去晚了,就怕骆湛走了。
骆湛的确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已准备走了。
看见徐韫,骆湛顿时一笑:“怎么,给我送别?”
徐韫提了提手里的东西,笑道:“我来拜年。送拜年礼的。”
骆湛一听还有礼,顿时更高兴了,只是接过来打开一看,却有点儿糊涂:“书信?还是别人的?”
徐韫三言两语把这些信件的来源说了。然后道:“这些东西,想办法曝出去,南边朝廷怎么都会动荡一段时间——”
她的意思,骆湛明白了,一扬眉:“水浑好摸鱼?”
徐韫冲着骆湛一笑,慢条斯理说了要求:“徐家有许多藏书,理应有我一份,对吧?”
骆湛点头:“世家挺多的,总有那么几个倒霉的。我看徐家就挺倒霉的。”
所以被冲进家里一顿乱抄,也不奇怪。
徐韫点点头:“人别弄死了,留口气。让他们以后好好过点清苦的日子。”
骆湛听着,却觉得不妥,诚心诚意建议:“总是祸患,不如一劳永逸——不然到时候拿出血缘孝道,总恶心人。”
南北统一,那徐家就能攀上徐韫了。
徐韫笑了笑,道:“早就分了宗,就算是亲戚,也没有要管的。顶多帮忙安顿一下,好的不敢说,给他们找个好地方种地过日子总是能的。锦衣玉食,我自己都还没有呢。”
“至于我那亲爹——我养活他可以,他可是还有别的子女,还有美妾呢。”
这些人她可不养!
到时候一个月几百个钱,看他们怎么花!
至于下地干活,挣钱这些,由谁去干呢——
人脑袋打成狗脑袋,也不是不可能!
徐韫笑得很是灿烂。
骆湛明白了。想了想道:“钝刀子割肉,也不错。”
他将信收好,给了徐韫一句承诺:“等我好消息。”
“好。等你凯旋那日!我请你喝最好的酒,吃最好的肉!”徐韫豪爽一笑:“说到做到,绝不耍赖!”
骆湛“哈哈”大笑:“到时候我说不定封侯进爵,哪用你请客?你就准备好贺礼,我请你吃!”
说完一拱手:“时辰不早了,我便去了。”
徐韫也是一拜:“一路平安!”
骆湛将那些信郑重收好,而后与徐韫一同出了屋子,又和邓大娘,骆源等人告别,就这么悄悄地走出了家门,上马离开了。
邓大娘看着骆湛的背影离开,终是红了眼眶。
陈花娘轻声劝:“娘,今日大年初一,咱们不兴哭。”
哭也不吉利。
邓大娘听了,连忙按了按眼角,不敢让眼泪掉下来。
徐韫也在旁边道:“等熬过这一回,也就好了。到时候,二郎回来,您可是有得忙了。”
邓大娘被逗笑:“忙什么?顶天了给他做两天饭,也没别的事了。”
徐韫也乐:“那可不止。加封进爵,您的诰命也要升一升,到时候不得进宫谢恩?不得宴请宾朋?还有二郎娶媳妇——这天下都平定了,难道还不娶媳妇吗?到时候娶媳妇生孩子一股气全来了,您可不是忙了?”
邓大娘光是听着,嘴角的笑容都止不住了。
陈花娘笑道:“什么诰命,咱娘还真不见得多稀罕。关键是二郎娶媳妇生孩子——也是,铁牛一个人多孤单?家里再添点弟弟妹妹,多热闹!”
邓大娘听到这里,嗔怪瞪了陈花娘一眼:“你们两个也不给铁牛添个弟弟妹妹,还指望上二郎了!”
陈花娘忽摸了摸肚子,腼腆笑了:“那可能娘今日还真能高兴高兴。不过还不确定,只是我自己感觉像是——”
她一说这话,邓大娘当时就“哎哟”了一声:“你这孩子,有了还不当心着点!昨日还又搬又抬!”
陈花娘抿着嘴笑:“这不是还没确定嘛!”
徐韫提议:“不管是不是,咱们今日都好好歇一歇!”
被这么一打岔,邓大娘的伤感倒是都暂且压下去了,满心都是陈花娘的肚子。
不过,邓大娘是心里着急的,当天下午就带着陈花娘去把脉了,果然是有了。
骆源也是极高兴。
邓大娘也是高兴。然后张罗起照顾陈花娘的事儿来,彻底把其他事情抛开在脑后。
徐韫她们家这边,也是替他们高兴。
正月十五刚过,周鼎陛下便出发了。
而朝政则是交给姜妙陛下。
这件事自是声势浩大,周鼎陛下出城那日,整个北平城都轰动了。
姜妙陛下带着官员们去送行。
徐韫自然也跟着一起去了。
不过是跟赵俊峰站在周新身后。
周鼎陛下一身金甲,骑着一匹通体黢黑的骏马,就连骏马身上都有轻甲。
看上去威风极了。
周鼎陛讲了几句话之后,一声令下,大军便轰然出动——没有喊叫声,没有说话声,只有整齐划一的步伐声,只有铠甲撞击的清脆声音。
除了震撼还是震撼。
那感觉,只让人觉得血液沸腾,恨不得跟着大军一起出发!
徐韫悄悄看一眼姜妙陛下,就看见姜妙陛下眼里带着光,眺望着周鼎陛下那边——
只从这个眼神看,就知两位陛下的感情是极好的。
等到周鼎陛下的军队消失在视线中,走得实在是远了,姜妙陛下才下令回宫。
徐韫也跟着周新一起进了宫。
姜妙陛下手里是一本账——徐韫看着很眼熟,因为那是她亲手做的。
上头记录的,都是这次做假账应付她们的。
只不过,真账没查。
但那是永远都不查吗?
姜妙陛下莹白的手指握着账本,在手心敲了敲,似笑非笑:“徐韫,你觉得,什么时候咱们查这些账合适?”
徐韫茫然抬头:“啊?陛下,这事儿您问我啊?”
姜妙陛下更笑了:“不问你,问谁呢?这不是你做的账本吗?”
徐韫微笑:“只是不想底下的人欺瞒您罢了——至于什么时候动这些人,您应该和周尚书定呢。”
周新瞪了徐韫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