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去过义庄了,看了五十二具残缺的尸体,依旧好好的。
还能有比这更吓人的案子?
要知道仵作也算为官府干活,到时候跟这些官差交好,谁敢再欺负他?
“王二,王三,你们呢?”王大说完,才发现他两个小弟默不作声,他眉毛一挑,扭头问向他们。
“自然跟大哥一起。”王三说。
“你们去哪,我就去哪,那就当仵作吧,有你们在,我什么都不怕。”
三人不愧是同姓好兄弟。
到哪都要一起。
江福宝轻笑了一声:“好,那你们到时候就跟我走吧,得先学会,才能去当,少说也要五年,莫要急,走吧,我去看看屋里,你们也好好想想,还有没有地方记漏了。”
“是,神医。”
“叫什么神医啊,该叫师父了。”王三推了王大一把。
三人立马改口了。
江福宝却没应,还没行拜师礼,算不上。
她径直走到刘家的堂屋,桌上堆满了白瓷碟和碗筷,里头的饭菜已经腐烂的看不出原来是什么菜了。
“不咎哥哥,这些菜让人检查了吗?”江福宝指着桌子对着孟不咎问。
“嗯,查了,没有毒。”孟不咎点了点头。
“都是哪些菜,记录了吗,拿给我看看吧。”听到没毒,江福宝没有掉以轻心,她追问。
“有乳猪炙烤刷了蜂蜜、清水白菜、浅荷嫩叶鸡、卤烧排骨、萝卜炖肉、醋鱼、玉米烙......”
孟不咎并未吩咐官差拿来册子,而是当众报起了菜名。
熟悉的程度,仿佛桌上的菜,都是他做的一样。
江福宝有些怔愣,却很快的思考起来。
这些菜的做法,她大致都知道。
毕竟汝陵府做菜味道都大差不差。
其他的都没有相克的菜或者调料,唯独那道浅荷嫩叶鸡,江福宝有些疑惑。
“不咎哥哥,这是冬季,哪来的荷叶?”
“并非荷叶,而是一种类似荷叶的草,也叫白荷,长在最南边,晒干后,用水一泡,就像盛夏的荷叶一样散发着清香,但它是白色的,也被称作浅荷。”
孟不咎给她解释着。
“白荷?白荷......”江福宝喃喃自语,眼睛有些失神。
她好像在哪听到过这个草。
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不咎哥哥,那道白荷鸡,里面都有哪些东西?”江福宝再次询问孟不咎。
“我想想啊,福宝莫急。”孟不咎的脑子极好,所有的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只想了瞬息,他就匆忙说道:“除了白荷,稚鸡,里面还有蟹壳,对了,还放了柿饼切成的丝,估计是用来点缀的,柿饼和蟹壳虽然相克,但不致命,无非就是对肠胃不大好,已经问过大夫了。”
“蟹壳?柿饼?我想起来了,之前有个病人来我医馆,腹痛不已,整个人像是喝多了一般,走路都飘,浑身都没力气,她就是在吃了蟹肉后食了白荷炖的鸡还吃了柿饼,奈何看了许多大夫,都不知道她为何这样,喝药也无用。
还是干爷爷先前送我的古医书里,写了这些,我才知道,这白荷我们这里少有,除非是高价从最南边买来,价格昂贵,一般人是吃不到的,那妇人家中很是有钱,我全记起来了,这些菜是谁做的?”
江福宝恍然大悟。
这个世界里的植物,跟她之前的世界有些不一样,很多东西她都没见过,也是现学的,所以一时间没想起来白荷。
除了那个妇人误食了白荷,自此她再也没在连山镇听过这两个字,长久的不去记,以至于一时间没想起来。
“谁做的?自然是他!”不等孟不咎说话,去捉厨子的官差回来了。
走在最前头的官差对着江福宝说道。
江福宝立马朝他身后看去。
只见一个身形很壮,起码有一米八五的汉子被官差一左一右的抓着。
他脸上不光有横肉,眉毛还断了一截。
两颗眼球往外凸起,明明只是普通的目视,却让人觉得他在瞪人。
一看就知道,他是个狠人。
“这些菜是你做的?”江福宝问。
“是我做的,怎么了,先前你们来食庄不是问过我了,怎么又把我带来了,刘家的死跟我可没关系,食庄是刘员外的,我犯不着跟他过不去啊,他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黄石武理直气壮的说道。
眼里一丝害怕都没有。
“那浅荷嫩叶鸡,也是你做的了?”江福宝又问。
这话一出,黄石武头皮一紧,不宽的额头瞬间向上抬去,很是明显。
“是,是啊,怎么了。”黄石武有些结巴,却很快调整好呼吸,装作淡定的回。
“你用的什么鸡?放了什么配菜?”江福宝眼睛微眯,直直看向他。
“乌金鸡啊,还能是什么鸡,刘员外嘴巴最挑,一般的鸡他可不吃,至于配菜,就是浅荷,还有蟹壳,蟹壳我拿来提鲜而已。”黄石武不知道江福宝问这个干什么。
他想都没想,就说出来了。
“乌金鸡?嗯,确实贵,不咎哥哥,你吃过乌金鸡吧?你知道这个鸡跟普通的母鸡有什么区别吗?”江福宝转了个方向,朝着孟不咎问。
“肉质金黄,虽然算作乌鸡,却只有双爪和羽毛是乌的,其肉鲜嫩无比,丝毫不柴,炖汤,炙烤,哪怕只是清蒸,都极其鲜美。”
孟不咎最有钱了,又去过那么多地方,自然吃过。
“对,乌金鸡最大的特点就是鲜,但是这么鲜的鸡,你为什么要用蟹壳提鲜?岂不多此一举?偏偏你还不忘放柿饼丝点缀,三种食物都是相克的,你安的什么心!还不从实招来!”
江福宝转回身子。
突然怒喝一声。
把黄石武吓得一颤,他额头慢慢渗出细汗,双手自然垂下,却微微抖动着。
“我,我,刘员外嘴巴挑,我就是为了提鲜而已,只是提鲜,哪有为什么,至于柿饼点缀,刘员外爱吃柿饼,都是刘员外吩咐的,我都是照他说的去做的。”
黄石武嘴唇都开始哆嗦了。
说话也不像刚才那样理直气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