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要是当初没被婆婆买回来,可能这辈子要吃尽苦头了。
托生在江三荷的肚子里,是坏事亦是好事。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孙家,尤其是她的小姑子,江三荷。
朱迎秋现在一想到她,就心里犯恶心,当初她嫁得早,公婆和她夫君以及小叔子们是如何疼这个妹妹和女儿的,她都看在眼里。
她实在想不通,小姑子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人。
“不说这些了,听着心里怪不好受的,反正恶人也死了,黄石武大仇也报了,皆大欢喜,所以,这是喜事,来,喝碗鸡汤庆祝下。”江二勇站起身,给每人的碗里都盛了点鸡汤。
转了一轮,他碗里的鸡汤也不烫了。
然后他举起碗,一饮而尽。
这鸡汤小火慢煮了一下午,鲜的他牙都要掉了。
里头还放了足足十几种菌子,明明一点糖没放,却喝出了淡淡的清甜味。
咸中带鲜,鲜中带甜,当真是好喝。
“马上都要当爷爷的人了,一点不着调,瞧你那样。”张金兰白了他一眼。
“啥?我要当爷爷了?同火,同土,你们俩,什么时候背着我娶媳妇了?当初你们还不肯相看,如今是怎么了?给我从实招来。”
江二勇明明没喝酒,却有了一丝醉意。
“咳咳,别胡说,喝你的鸡汤。”张金兰这才反应过来,她说漏嘴了。
四孙子最近跟菜市街严家面馆的严掌柜独女看对眼了。
光是她去菜市街时,都碰到四孙子好几次,当时他在面馆里帮忙,搞得好像那面馆是他家的。
总这样也不是个事,老二两口子都是不着调的,张金兰本来想着过两天问下四孙子,看看他是什么个意思,要是同意,寻个吉日,她就找个媒婆去严家提亲。
没想到,刚刚一时激动,说漏嘴了。
“同火也不小了,跟大伯说,你打算什么时候成亲?”江大和也很关心侄子的婚事。
他的三个儿子,可都有主了。
“既然说到这了,还请爹娘寻个日子,去严家提亲吧。”江同火脸色爆红,他放下碗筷站了起来,眼神却不敢看向任何人。
“哟,我还真要当爷爷啦?严家?哪个严家?”江二勇笑的合不拢嘴,他睁大眼睛询问道。
“就是菜市街的严家面馆,你先前还去他家吃过豆干面呢,你忘啦?”孙平梅拉了拉他的袖子,幽幽说道。
“原来你知道啊?我还以为你这个当娘的,除了吃喝,啥都不知道呢。”张金兰有些愣住。
既然知道,为何不跟她提起这事,难道,就一点都不关心?
“我了解他,等到了时候,同火自然会说,我逼问也没用,随他去吧,愿不愿意成亲我不管他,只要他这辈子活的顺当开心就好,反正我也是死在他前头,他老了什么样,我可管不着。”孙平梅看的很开。
经过了大嫂闹出的那几件事后。
她就懒得管两个儿子了。
反正家里也不缺钱,儿子不想相看,肯定跟银子没关系,那就纯粹是不想而已,想开了,他们自己就想成亲了,逼也没用,不如放手随他们去。
“你倒是看得开,这样也好,晚些时候成亲,人也懂事成熟些,改日我跟你娘去寻个好日子,再找个媒婆,一道去严家给你提亲,你放心吧。”
张金兰可是亲眼见到的。
严家那个姑娘,必定对孙子有意。
严掌柜也是。
他若没看中同火,怎么可能留他在面馆帮忙,岂不惹出闲话来。
张金兰也对自家很有信心,自家的和睦在镇上是出了名的。
更别提家里还有秀才童生孙子,往后前途无量。
他们又跟知县知府是干亲。
多少人家想把女儿嫁到自家来啊。
只要脑子没坏,严家就不可能不同意。
江福宝默默的舀起一勺鸡汤,慢悠悠的喝着,她一直在吃瓜,并未说话。
如今她也十四了。
几个哥哥年纪都大了。
现在除了大哥二哥和三哥,只剩四哥五哥和她两个亲大哥还没成亲了。
亲大哥不急,他要走科举路,越晚成亲越好。
反倒是四哥跟五哥,一个比她大八岁,一个比她大七岁。
两人如今也有二十出头了。
他俩要是大伯娘的儿子,只怕大伯娘得急坏了,得亏是二伯娘的儿子。
看到二伯娘不急不慢的喝着鸡汤,江福宝觉得二伯娘无比的开明。
从前刚穿来的时候,她还觉得二伯娘又笨又馋。
现在看来,何尝不是大智若愚呢。
这一大家子,性格迥异,但相处起来,却意外的和谐。
堂屋里的话题,从灭门案转到了江同火的婚宴该摆几桌,定哪些菜式,请哪些人。
瞬息间,二月来临。
严江两家已经签下婚书,也定过亲了。
千里之外的汝陵府,黄石武被判了斩首之刑,在正午时分行刑。
这天,菜市口围满了人,却没人拿着烂菜叶子和石头砸他。
灭门案的真相被他们知晓,众人都不知道眼前的黄石武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心里有种莫名的情绪。
“斩——”随着孟知理扔下令牌并发出一个斩字。
刽子手举起磨得锃亮的砍刀,准备挥下。
跪在地上的黄石武,突然面朝地面大喊一声:“倩儿,武哥哥来陪你了,黄泉路上莫要怕,等我——”
“咚——”
话说完了,人头也落地了。
鲜血喷涌而出。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生怕被鲜血溅到。
沾满尘土和血迹的人头,却紧闭双眼,仿佛心愿已了。
“爹,把他交给我吧。”孟不咎也来了,他答应过黄石武,自然要办到。
当天下午,黄石武的头颅就被仵作缝到他的身体上,换上了寿衣,脖子的伤口被挡起来,身上也被清理干净了。
他看起来竟然像个在睡梦中死去的全尸。
脸上的戾气不再有,竟然多了一分的和善。
傍晚时候,他被放入棺材里,葬在了许倩儿坟边。
自此,这座小坟包旁多了一个大坟包。
哪怕天塌下来,也有大坟包给它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