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一噎。
沈云瑶几时这般伶牙俐齿了。
“但云浠未出阁,她的及笄礼还没办,我这个做姐姐的,不能让人败坏她的名声!”
沈云瑶语气坚定,“还请母亲将云浠的庚帖交给我!”
孟氏眼神冷了一瞬,而后对着镜子,不紧不慢的梳头,“庚帖,我是给不了你了。”
沈云瑶咬紧牙。
原以为,要到明日,等林澈将沈云浠庚帖在他那的事散播出去,沈家几个才会听到消息。
没想到,她们知道的这么快。
不过也无妨。
横竖庚帖已经给了林澈。
姑娘家的庚帖给了一个男子,沈云浠除了嫁给林澈,没有别的选择。
这就是沈云浠背叛她的惩罚。
她算着,若是温九书自己来,她再演一回被欺辱的婆母。
传出去,温九书欺负婆母,脊梁骨都得叫人戳断!
谁知,是沈云瑶来冲锋陷阵。
沈云瑶也是个蠢的,被人当枪使都不知道。
她哼笑着,“云瑶,你之前在柳家,不知道浠儿她啊,早就有心仪之人了,她可是早就嚷嚷着,要与心爱之人交换庚帖,互许终身!”
沈云瑶心一沉,“所以呢?”
“所以我自然是要顺着浠儿的心意,满足她的心愿啊。”
沈云瑶发誓,这一刻,她想打人。
撕烂继母的脸。
她的怒火,已经烧到了天灵盖。
但她不能,殴打继母,她便会被人钉在耻辱柱上。
不管是因为什么,外面的人都会唾弃她。
尤其她和离在家,娘家肯接纳她,她便该感恩戴德烧高香了,怎能殴打贤良的继母呢。
沈云瑶脑子里,迅速将动手的后果都想了一遍。
她不能给侯府蒙羞。
于是她忍住了,“纵然云浠从前不懂事,可她尚且年幼,根本不懂何为情爱,母亲非但不教她,还将她的庚帖私下送给外人,你安的什么心?”
伶牙俐齿!
真想敲掉她的牙!
几句话又在说她这个做继母的恶毒了。
孟氏捂着心口,一副心悸的模样,“云瑶,你们几个都不是我亲生的,可我自问,从未亏欠过你们,不论是衣食住行,还是妇容德工,我都亲力亲为的教导你们。”
“我知后母难当,顺着你们不对,不顺着你们也不对,做什么都有人说,做什么都不对!”
“你既如此猜忌母亲,我不如随老侯爷去了算了!”
说完,她一口气上不来,竟是直接晕在了梳妆台前。
丫鬟嬷嬷们七手八脚围了过来。
个个眼神里都在谴责沈云瑶,“四小姐是想逼死老夫人吗?!”
沈云瑶磨牙。
这时,元宝进来了,“四姑娘,夫人说让您先回去,旁的事,您别管,有些人爱装让她装。”
哪怕知道孟氏是装的,沈云瑶也拿她没法子。
沈云瑶离开后,孟氏幽幽睁开眼,啐了口,“贱骨头!”
温九书回到房间,换了身衣裳,顺手将家书和寄来的吃食放下了。
沈云淮只守在院外。
时辰晚了。
他深知礼数,知道避嫌,不便进大嫂院子。
等大嫂出来,见她一身夜行衣,便问,“大嫂想怎么做?”
“你知道孟氏的生辰八字么?”
沈云淮眯起眸子,“知道,大嫂是想……”
温九书勾唇,“将孟氏的庚帖找来,咱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
沈云淮秒懂,“是。”
【玩阴险,看谁阴的过谁。】
温九书蒙着脸,身轻如燕,几个起落便出了侯府。
林澈住的宅子,她熟门熟路。
夜深人静,她出现在林宅,连地上的虫鸣声都未曾惊动。
林澈正睡得安稳。
温九书一挥手,洒下一缕粉末,林澈睡得更死。
甚至不用找,他的枕头下,就露出红贴一角。
温九书抽出来一看,果然是沈云浠的庚帖。
她将另一个庚帖,与沈云浠的替换,塞回林澈枕头下面。
门外,沈云淮在把风。
见大嫂出来,他眸光阴沉道,“大嫂,你先走。”
就这么换回庚帖,太便宜林澈了。
温九书颔首,先行离开。
沈云淮蒙着鼻子,去了茅厕,舀了一大瓢坑里的粪水,泼在林澈床上。
附赠一条条蠕动的肉虫。
“爷先让你尝尝粪坑喂蛆的滋味儿!”
林澈似乎闻到了臭味,但他陷入深度睡眠,没能醒过来。
温九书回到侯府,元宝还在等她,“怎么不去睡?”
“奴婢本就是要守夜的,夫人你怀着身子,半夜出去,奴婢总是不放心的。”元宝睡眼惺忪的打哈欠。
“辛苦你了,给我准备点热水,然后你就去睡吧。”
身上黏糊糊的,她想洗个澡再睡。
“奴婢伺候夫人沐浴。”
沐浴过后,温九书换了身宽松丝滑的丝绸寝衣,长发上带着水汽,元宝要给她擦头发,被她拒绝了。
小丫头被她打发回去睡了。
温九书披着头发,面带疲累。
今日确实累了。
绕过屏风,她准备上床睡觉,忽然脚步一顿,眸光冷彻下去。
余光瞥了眼桌上的家书,似乎被人动过。
房中,有淡淡的血腥气。
以及很淡的药香。
她摸出防身的匕首,握在手中,脚步极轻的靠近床榻,眼神凌厉的一刀下去。
下一秒,手腕骤然被人捉住。
一股力量将温九书拽了过去,手腕被人带动,温九书顺势转了个身,不得已背朝床上,那人擒住她的手,将匕首横在她胸前。
呈现一个半拥抱的姿势,温九书隐隐感觉到背后那人胸腔的震动,“夫人,这是想谋杀亲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