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知道,你的苦楚,母亲都知道,所以母亲请了侯夫人来,让她给你看看。”霍夫人说。
在外人面前哭,有失皇后的体统,皇后吸了吸鼻子,“本宫竟不知,侯夫人还会医?”
“略知一二。”温九书含蓄道。
“乖宝,我们霍家在宫中没有底蕴,你虽是皇后,却无依无靠,幸好皇上始终在乎你,否则你没有皇嗣,只会更加如履薄冰啊。”
霍夫人劝道。
母亲说的这些,皇后如何不知道。
当初皇上力排众议,立她为皇后,便是得罪了太后。
这些年,她又不孕,无疑是让皇上本就不太稳固的皇位雪上加霜。
太后处处压制皇上。
“母亲,子嗣这种事,强求不得,或许是我命里福薄,被立为皇后,已经用掉了我一生的好运气。”
当年她还是储君侧妃时,其实有过一次身孕。
只不过,没保住。
她月事不准,不知自己有孕,太医请脉时故意隐瞒,后来因为下人的疏忽,她误食了红花,知道时为时已晚。
太后处决了下人,太医也畏罪自尽。
并劝她想开些,她和皇上还年轻,孩子还会有的。
皇嗣被害,这是丑事,太后压下此事,当时先皇病重,朝政都把控在太后和吕家手里。
皇上虽是储君,却根基不稳,太后字里行间的威胁,皇后不是不知。
若她执意闹大,影响了皇上登基,得不偿失。
皇上也因此事,力保她做皇后。
可皇后不傻,她知道真正的幕后指使,是太后。
太后不想让她生下储君的皇长子,担心霍家的威望大过吕家。
“胡说,你是皇后,是天底下福气最好的女子,怎会福薄。”霍夫人心疼道。
温九书上前,“皇上借送礼物之名,约我来霍家,便是为了娘娘,霍夫人说的对,你是皇后娘娘,单单是这份福气,便是天下少有。”
并且皇后的面相。
子女宫饱满。
命里会有儿女双全。
皇后微愣,“竟是皇上让你来的?”
“皇上是一国之君,却还同我这个做岳母的诉苦,说你迟迟不肯给他添个皇子,让我劝你看病呢。”霍夫人叹气。
其实皇上诉苦是假。
想让皇后看诊是真。
若真是皇后身子出了问题,对症下药便是。
“皇上之所以会约在霍家,想必是其他地方皆不可信。”温九书道,“娘娘,可否让我给你把个脉。”
皇后其实早就怀疑了。
宫里的太医不可信。
可她受宫规约束,想从宫外找大夫,却瞒不过太后的耳目。
“我若不说病重,你怎么出宫来。”
亲娘病重要死了。
太后总不能不近人情,不许皇后出宫探望吧?
皇后是求了皇上出宫来的。
现在的皇上,不再像当年那般没有话语权了。
只有在自己家,才能避开太后的耳目。
皇后不再迟疑,伸手让温九书搭脉。
只不过,温九书面色却逐渐凝重,“皇后娘娘身子确有损伤,不过并非不能调理,娘娘,恕我多问,娘娘流过孩子吗?”
皇后身子一僵。
霍夫人惊愕,“我女儿未曾有孕,怎会流过孩子。”
温九书只是平静的看着皇后。
皇后叹了口气,“侯夫人果真会医,本宫确实曾有过一胎,未能保住。”
霍夫人一听,只觉得天塌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乖宝,你为何没与家里说过。”
皇后终是敞开心扉,说起她还是储君侧妃时,有过的那一胎。
霍夫人听完,止不住的哭,“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为何不与爹娘说啊,你是觉得爹娘不能替你撑腰么!”
皇后含着泪,“不是的娘,皇上当时势微,爹又领兵在外,我不能让他们出现丝毫意外。”
霍夫人虽是妇人,却是将门主母,她对朝局并非一无所知。
将军领兵在外,战场上本就九死一生,若是后方有人使绊子,将军如何能安心打仗。
霍夫人心疼的直捶胸口,她期盼的看向温九书,“侯夫人,皇后的身子可是在那时候损伤了?如今可还能受孕?”
皇后也紧张。
她时常在想,是不是当年流产,伤了身子,所以后面才怀不上。
温九书摇头,“从脉象看,不像是旧时的病根儿,倒像是……日积月累留下的,皇后娘娘,我可能要冒犯了。”
“怎么?”皇后不解,“需要本宫做什么?”
“还请皇后褪下衣物,我要为皇后仔细检查,方才把脉时,我便觉得,皇后身上有股异常的香气。”
皇后看了眼霍夫人,霍夫人微微颔首,便命侍女都退下。
守好门,不许人进来。
皇后也不扭捏,褪去凤袍,只着贴身小衣,肌肤如莹玉,张开双臂,任由温九书检查。
温九书认真的闻了闻皇后胳膊上,有一种体香,带着淡淡的药香,又夹杂着花香。
“皇后娘娘平时泡药浴吗?”
“不怕侯夫人笑话,本宫为了求子,也是煞费苦心,药浴三天一泡,从未间断过。”
皇后坦率承认。
“娘娘身上有药香,还有栀子花的香味。”温九书说。
“一个皇后,身上留着药香如何见人,所以本宫除了泡药浴,每日还会辅以花瓣沐浴,栀子花香气浓郁,能掩盖住药味。”
温九书表示理解。
“但我闻到的,不止栀子花的香气。”
皇后蹙眉,“本宫未曾用别的香料。”
“娘娘,这药浴别泡了,娘娘的药浴应该是被人动了手脚,有麝香的味道。”
麝香,即可入药,也可作为香料调配。
但它最常见的作用,就是堕胎。
尤其适用于宫廷堕胎。
花样百出的运用麝香。
宫斗剧的常客啊。
温九书直言,“药浴味道重,掩盖了麝香的味道,恐怕连皇后都未曾发觉过。”
皇后手脚冰冷,“宫中麝香都是有定数的,虽可入药,但即便是本宫,轻易也是取不到的。”
温九书看着她,没说话。
皇后咬紧牙,“本宫取不到,不代表太后取不到!”
只有太后,能越过她,把控后宫。
“太医应该也被封了口,否则每月为皇后请平安脉,不可能一点异常都察觉不出来。”
皇后心凉到了谷底。
“娘娘,可以穿好衣服了。”温九书检查完道。
霍夫人心疼的给女儿穿好衣服。
心里怒骂这些天杀的。
乖宝与皇上年少定情,可太后从中阻拦,她女儿只能为妾。
皇后有恨有失落,“本宫还能孕育子嗣吗?”
那药浴她泡了很久。
若是被麝香伤了根本。
她是不是,再也不能有孩子了?
温九书也没有说大话保证,“娘娘回宫后便停了药浴,我给娘娘开个调理身体的方子,娘娘最好是配了药材,拿回自己宫里仔细检查过,再盯着煎煮,以保万全。”
“好。”皇后点头。
她自认为摸透了宫中的算计,已经是处处小心提防了,可还是被人钻了空子!
“侯夫人,你跟本宫说句实话,本宫还有希望怀上皇嗣吗。”皇后只想求一剂定心丸。
温九书理解皇后忐忑的心情,她笑了笑,“不说百分百,但有很大几率能的,只要娘娘调养好身子……等等。”
她盯着皇后的唇色。
“怎么了?”皇后刚要松口气,又被她弄的紧张起来。
温九书摸出一块帕子,“娘娘,我要看下你的口脂。”
皇后的口脂,颜色很好看。
既不浓艳,也不清淡。
更偏向于鲜花的颜色。
皇后也没问,就用帕子蹭了蹭自己的口脂,交给温九书,“口脂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
皇后出门,自然不会带口脂,故而温九书拿帕子找她要。
温九书闻了闻口脂的味道,“臣妇只能说,对方不想让皇后有孕的心很坚定,加上这份口脂,双重保险,致使皇后不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