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言当然不是想要什么结婚用品。
她就是色迷心窍了。
在看见谢琢之后就忍住一起跟来了,到了地里被宋光明一问,才胡乱编了个理由。
现在两个人站在地里,四周还时不时有人在不断的打量他们,徐言一下子就有些不自在了。
她把草帽往下按了按,蹲下就开始用铲子锄草。
下午两点钟,正是夏天最热的时候,地面像个暖烘烘的烤箱,这么面朝下蹲着,不一会儿脸上就开始冒汗。
徐言早上第一次来地里,没什么经验,下午出来的时候就带了一条毛巾,不用再用手抹了。
“太晒了,去那边树荫下面待一会儿,”谢琢朝着地外面指了一下。
“嗯?”徐言抬头。
“就这点地,用不上你,”谢琢往太阳的方向挪了一步,尽量挡住往徐言脸上照的阳光。
见她还蹲着不动,继续道:“最慢四点钟就能结束,到时候我去借个自行车带你去,你不用在这里晒着。”
徐言还想说什么,被谢琢一伸手直接拉了起来。
“去吧,”谢琢说。
说完蹲下身就开始干活了。
下午的任务量比早上的要轻很多。
男人女人都是两分地,干完之后就可以走了。
因为热,很多人虽然被叫来了地里,但在大队长分完地之后,还是会坐在树荫下面墨迹一会儿,聊会子天。
等太阳没那么烈了才会下地。
徐言不知道谢琢平时是不是也跟着大家一起聊天,今天因为她,才在这个时候蹲在地里锄草。
“小徐知青,”刘满仓看见徐言,立马朝她招了一下手。
徐言往他那边看了一眼。
刘满仓和赵继生两个人占了一个树荫,周围也没什么其他人。
徐言走过去。
“小徐知青,你对我三哥可真好,”刘满仓有些感慨,“这么热的天,还跟来帮三哥锄草啊。”
“这不是和你们一起躲荫凉呢,”徐言往地里看了一眼,“你三哥一个人在那里干呢。”
“嗐,哪能真让你干,”刘满仓说,“但你有这个心就很好了,这叫什么来着?”
他看着赵继生。
“不知道,”赵继生说。
“叫……”刘满仓想的很用力,脸上的表情都皱在一起,“叫……哦,什么蒂克!”
什么蒂克?
徐言有些迷茫。
“就你们这些知青嘴里说的,”刘满仓说,“送姑娘花,给姑娘家买糖之类的,都是什么蒂克!”
都是什么蒂克?
徐言反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刘满仓的意思是罗曼蒂克,音译的浪漫。
她有些哭笑不得。
和谢琢走的近的这个刘满仓,还挺有意思。
“来,三嫂,坐,”刘满仓把赵继生手里拿着的麻袋扯过来放在地上,“站着多累啊。”
徐言摇了摇头。
隔了一会儿,又往地里看了看。
接着,她把头上的草帽拿下来,还没开口,刘满仓就二话不说拿着草帽往地里窜过去。
也不知道他跟谢琢嘀咕了几句什么,被谢琢抬脚在屁股上踹了一脚,又飞速窜回来了。
大家伙儿在马路上待了一个多小时才都陆陆续续下地,再晚,怕干不完了。
人群一走,树荫底下就剩了徐言一个人。
有几个爱嚼舌根子的婆子,刚好和钱英秀分在了一起,此时见徐言一个人悠哉悠哉的坐在地外面,就觉得不顺眼。
“也不知道那谢老三图什么,娶这么一个祖宗回家。”
“我看这谢老三就是鬼迷心窍被勾了魂儿了,娶这么一个搅家精进门,以后这日子指定是没法过下去。”
“就是,这小贱蹄子还想着当家做主呢,以后谢家那两个崽子还不被磋磨死啊!”
“她婶子,”有人叫了一旁的田婆子一声,“你之前说的那事儿,我看能成。”
田婆子是个精瘦精瘦的小老太太,有一只眼睛瞎了看不见了,据说是年轻的时候被她男人一皮带抽在了眼睛上,直接抽瞎了。
她家四个闺女一个儿子。
老大老二都嫁人了,老三虽然岁数也到了,但她嫌人家给的彩礼太少,一直没同意,现在二十二了,还在家里伺候一家老小。
唯一的儿子又生了一窝赔钱的丫头片子,她听别人说,要是抱个男娃子过来养几年,就能生出带把儿的了。
她就把主意打到了谢家。
谢家那两个崽子正好无父无母,带到他们家养岂不是正好?
她前些日子,总让家里的黑丫去把他们两个带回家里来玩,没想到来了几次之后,突然就不来了,气的她把黑丫又打了一顿。
没本事的臭丫头片子。
这么点小事儿都办不好。
“这小知青细皮嫩肉的,来了咱们大队都半年了还一点不见黑,”那人又道:“家里条件也好,能是个当后妈的料?”
“说不定,这两天正盘算着把孩子送走呢。”
那人言之凿凿的,田婆子也有点心动了。
她又往地外面瞟了一眼,女知青正从地上揪了几朵淡紫色的小野花,往发尾扎呢。
就这狐媚子样儿,也不是个会照看孩子的!
田婆子呸了一声。
心里突然就有了个念头,要是她老闺女嫁给谢老三的话……
谢琢还不知道自己两个侄子,包括他,已经被人惦记上了,他锄草锄了一半的时候,站起身缓了缓腰。
扭头就能看见坐在树荫底下百无聊赖的徐言。
她今天中午去他家里的时候,就穿着这身衣服,黑色的棉麻裤子,上身一件浅绿的半袖衬衫,即便是随意坐着,腰背也很直。
有风吹过她的头发,她抬手撩了一把,露出精致的侧脸。
谢琢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又继续蹲身下去锄草。
徐言将头发拆了重新绑了一遍。
早上的时候她不知道地里有多热,所以头发扎的很蓬松,结果一出汗全糊脸上了,下午她倒是把头发编紧了,但又没下地。
她将摘得花绑在发梢,然后又一点点将头发扯的蓬松一点。
等她来来回回折腾了几遍,就见面前突然站了个人。
徐言抬眼就和谢琢对上了视线。
“锄完了?”徐言有些惊讶。
谢琢这个速度相当快了,还不到四点呢。
“嗯,”谢琢点了点头,本来想把草帽拿下来戴在徐言的头上,但想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她说不定会嫌弃,还是没摘。
早上的时候他就发现她很爱干净。
“那我们现在就走?”徐言问。
“等一下,”谢琢说。
说完,也没管徐言的反应,直接走过去在一棵榆树上折了几根枝条,然后三两下编了个环。
徐言看着他的动作,然后就感觉比自己头围稍微小一点的没有花全是叶子的“花环”,就戴在了自己头上。
谢琢的动作很轻柔。
“好了,”他说。
徐言缓缓眨了一下眼。
其实……这结婚用品也不是不能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