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徐言犹豫了一下。
原文里面虽然提到过谢琢家里的情况,但模糊不清,写他主要就是为了给韩肖煜当对照组,所以很多事情徐言要是想知道的话,就必须得问谢琢本人。
比如……
“大宝和小宝的妈妈呢?”徐言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谢琢手上的动作略微一顿,然后又继续锄草。
“不知道,”谢琢说。
他是真的不知道。
两个哥哥在他还小的时候就进了部队,后面十几年时间,回家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大哥结婚的时候给家里写了信,但当时正好农忙,他爸妈走不开,所以也就没过去,二哥结婚的时候,倒是正好赶上冬天,不过因为大雪封了路,家里人也没能过去。
又过了几年,他们两个前后脚回家了一趟,各自带着个小婴儿来的。
只说了都忙,顾不过来,想让谢爸谢妈帮忙带带孩子,后来没待几天就又回去了。
所以谢琢从头到尾都没见过两个嫂子,只看过几眼照片。
英姿飒爽,一看就是部队上的。
“得到信说我大哥牺牲的时候,我和我爸一起去了趟部队,”谢琢说,“见到了他的领导,但是没见到大嫂,听人说她因为伤心过度,休假回老家了,我们也不不知道她的老家在哪里。”
徐言很安静的听着。
“二哥也差不多,”谢琢手速很快,说话一点不耽误他干活,“没见到二嫂。”
故事很短,谢琢也知道的不全面,所以也没法给她讲的很详细。
徐言扭头往正在树荫下面坐着的两个孩子身上扫了一眼,微微叹了口气。
其实她比谁都清楚没有父母的孩子是什么样子的。
毕竟,她很小的时候就是自己一个人过了,后来虽然有爷爷奶奶,但还是会被别的孩子嘲笑没有爸爸妈妈。
甚至有次在学校开家长会的时候,她听到她同桌的妈妈找老师调座位。
说,不想自己的孩子和没有爸爸妈妈的孩子做同桌。
她当时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好像还哭了。
后来倒是无所谓了,因为从那天开始,很多同龄人都知道了她没有父母的事情。
嘲笑,排挤,各种……她都经历过。
谢琢察觉到徐言半天没说话,扭过头看她,“怎么了?”
徐言没有回答他的话,大概表情有点不对劲,谢琢把铲子都放下了。
“有点惆怅,”徐言看着他。
“什么?”谢琢问。
“想吃肉了,”徐言说,说完之后看着谢琢渐渐皱起来的眉,突然笑出了声,“你这是什么表情啊,不让吃啊?”
“不是,”谢琢的眉头还拧着,明显徐言没有把话说完全。
但是看她不想说,他也没有硬逼着她说。
盯着徐言看了几秒之后,谢琢转身继续锄草,速度比刚才还要快不少。
一大块地,刚好在大队长招呼着人去休息的时候锄完了。
谢琢将草袋子扛过去,放在架子车旁边,和大队长说了一声,就带着徐言还有两个小崽子往回走。
前两天就入伏了,天气一天比一天热。
早上下地的时候,大队长说接下来的一个月,上午的任务量都重,但下午天太热,容易中暑,不用再去上工了。
所以谢琢决定带着徐言他们去城里下馆子。
只不过走在路上和徐言说的时候,徐言没同意。
虽然这个年代自行车上面坐一个大人两个小孩子都是很正常的事,甚至有些技术好一些的,能带一个大人三个孩子。
“大宝和小宝可以坐在大梁上,”谢琢说。
“别,”徐言一想到那个画面就觉得危险,“就大队往城里走的那条路,我怕还没到呢,自行车上就剩你一个了。”
谢琢被她说笑了,“怎么会?”
“反正太危险了,”徐言拒绝的很彻底,“我反对。”
“那我去问问赵斌,看看他今天进不进城,”谢琢说,“要是他去的话带带咱们。”
“不用,”徐言摇了摇头,“我说的吃肉,也不一定要进城。”
她说完,就朝着大宝和小宝那边看了一眼,两个小崽子立即懂了她的意思。
“三叔,咱们去钓鱼吧,”大宝把挡在眼睛前面的草帽努力往后拨,“我和小宝给你挖蚯蚓。”
“钓鱼,”小宝也很激动,“烤鱼。”
“早上就听他们说你烤的鱼特别好吃,”徐言弯着眼睛笑了笑,“馋了。”
女知青本来长的就好看,笑的时候更好看。
有几缕头发被汗打湿了贴在脸上,谢琢指尖微动,想给她拨过去,但想到没洗手,还是忍住了。
徐言没察觉到他的眼神和小动作,觉得脸上痒,直接抬手就往脸上抹了一把。
然后就把手上的土全蹭在了脸上。
谢琢愣了愣。
“嗯?”徐言抬头看他。
“没事,”谢琢清了一下嗓子,扭过头。
“没事你这个表情?”徐言不信,低头往自己手上看了一眼,就见两个手上全是泥,还有沾上去的黑色草汁。
谢琢也低头看了一眼她的手。
虽然干农活就是这样,手脏,衣服脏,全身是土都是正常现象。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小知青实在是太白了,手上的脏污和她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谢琢就觉得那些土还有草汁很刺眼。
大宝和小宝本来还在兴高采烈的讨论一会儿去钓鱼的事情,就见三叔皱着眉正在用手绢替三婶婶擦脸。
“很脏啊?”徐言问。
“没有,”谢琢说。
“没有你又是这个表情,”徐言挑了一下眉,“谢宝贝,你这人怎么一点不真诚啊?”
她话刚出口的时候谢琢还没反应,几秒后意识到她说了什么,顿时停住了手。
半晌,大宝仰着头,小奶音中带着疑惑,“三婶婶,谢宝贝是谁?”
谢琢也在等着她解释。
他之前就发现这小知青真的挺没大没小的,明明小了自己六岁多,有的时候却总想在称呼上占他便宜。
真的很,欠收拾。
谢琢眯了眯眼,看着徐言。
“谢宝贝就是,”徐言瞥了谢琢一眼,“咱们家最厉害的人,你三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