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冷,人就都不怎么乐意出被窝。
谢琢抱着徐言磨蹭了好一会儿,在听见大宝和小宝已经起来开始叽叽喳喳的说话了,才不怎么情愿的穿衣服下炕。
徐言头天晚上睡的还行,在谢琢穿鞋往外走的时候也醒了。
“三叔,下雪了!”大宝看见谢琢出来,喊了一句。
然后跑过去站在院子里,仰着脸往天上看,沙粒一样的雪被风吹起来,落在他脸上。
“还真下雪了,”谢琢伸手感受了一下雪落在掌心的冰冷触感,下一秒就把手收了回来,看着大宝,“玩一会儿就进屋,别把脸吹坏了。”
“嗯,”大宝点头,“我就玩一会儿。”
谢琢也没多说他,裹紧围巾去后院的库房,抱了一些劈好的柴,进了厨房。
今年天气冷的早,谢琢去城里多买了一个炉子放在厨房,头天晚上睡觉前用煤粉将炉子里的火封好,第二天一早起来用火钳子透几下,将燃烬的煤灰从下面透出去,不用重新生火,炉子里面的煤球就会重新燃起来。
前两天有个婶子过来借板凳,徐言进厨房给她拿的时候,她也跟了过来,在看见他们放在厨房的炉子时,大呼小叫了好半天。
“天还没正式冷你们就生炉子也就罢了,怎么这厨房还放了个炉子?”
听到她的话,徐言也只是笑了笑,“冬天做饭冷,就也放了一个。”
“真不是婶子多嘴啊,”那个婶子看了徐言一眼,然后拿着凳子在炉子边烤了烤火。
“我们家也就是去年你叔去给人家帮忙盖房子,挣了几个钱,买了个炉子,能有一个炉子就很不错了,我们家炕大,晚上都是一家老小挤在一个炕上睡,白天做饭就直接用炉子做了,省柴。”
“你们两个年轻,家里也没个管事儿的大人,有几个钱也不知道规划规划,就图眼前的福,这样下去以后可怎么办?”
徐言笑了笑没说话。
“你现在可能觉得婶子烦,话多,”那个婶子又道:“但婶子是过来人,就是给你提个醒儿……”
“提什么醒儿?”
那婶子话还没说完,谢琢就听到动静,掀开厨房新挂上去的门帘,进来了。
他先看了一眼徐言,然后才将视线转向那个婶子。
那个婶子一下子不说话了,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话她对着徐言说起来还行,但对着谢琢,总觉得他肩宽腿长身高傲人,不笑的时候,那张脸有股子说不出的压迫感。
“婶子教我持家呢,”徐言看了眼那个婶子,笑了笑,又看向谢琢,“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今天没去国营饭店,”谢琢也没多在意,将背上的背篓拿下来,放在了距离灶膛不远的桌子上。
“我感觉大宝和小宝最近好像长个子了,怕他们营养跟不上,就去买了点肉回来自己做。”
“正好家里的桃酥也吃完了,给他们买了点。”
他说着,从背篓里面掏出了用油纸小心包好的桃酥,三两下将袋子拆开,给那个婶子抓了几块,“来,婶子,吃桃酥。”
那个打算教徐言在炉子上做饭,以达到省柴目的的婶子:“……”
败家玩意儿!
这还怎么教?
罢了!
要不怎么说一个被窝睡不出来两……不是,要不怎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那个婶子捏着桃酥走了,谢琢才将剩下的桃酥放回桌子上,然后,继续从背篓里面掏出一小块软糯香甜的糕点,递到徐言嘴边,“尝尝,专门给你买的。”
徐言原本还想和谢琢说说,他们在外人面前还是要低调一些,但闻着糕点特有的香气,看着谢琢弯着的眼尾,实在说不出来什么扫兴的话。
算了。
高调就高调吧。
他们两个自从相识以来,似乎从来也没有做到过真正的低调。
辛苦挣钱不就是用来享受生活的吗?
谢琢先把炉子收拾好,又舀了一壶水放在炉盘上,才去烧火热早饭。
徐言洗漱完进来的时候,他刚将包子蒸上,拿了盘子在菜缸里面捞腌好的咸菜。
“好冷,”徐言过来就着谢琢的姿势在他腰上圈了圈,然后松开手去灶膛边烧火。
“一下雪就感觉提前入冬了,”谢琢捞好咸菜,又仔细将菜缸盖子盖好,“等会儿我去公社小学说一声,两个崽子今天就别去学校了。”
“嗯,”徐言点了点头。
谁知道吃饭的时候,和大宝小宝一说,他们两个死活不同意。
“我们要去学校,”小宝难得嘴里的包子都没咽下去,就开了口。
“对,我们得去,”大宝将包子放回碗里,“还要带着开心一起去呢。”
开心正蹲在炉子边专心吃饭碗里的一小块肉,听到小主人说它的名字,立马摇着尾巴叫了一声。
谢琢看了小狗崽子一眼,然后才道:“这么冷的天,带开心一起去干嘛?”
大宝不说话了。
小宝也低着头,一副心虚样儿。
徐言视线在两个崽子脸上扫了一圈,然后扯了扯谢琢的袖子,示意他先吃饭。
谢琢也就没再继续问,开始低头吃包子。
一家四口难得安静,一顿早饭吃的时间也不长,等到徐言站起身收拾碗筷的时候,大宝才憋不住开口了。
他和小宝本来也没在徐言和谢琢面前撒过谎,刚才没说,只不过是因为答应了林东不告诉其他人,但刚才吃饭的时候他又琢磨了一会儿,觉得三叔和三婶婶是家里人,也不是其他人。
告诉他们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我们答应林东,今天要把开心借给他,等他用开心战胜坏人之后,再还回来,”大宝说。
“什么?”谢琢没听懂。
但他瞅了一眼捡回来快一年了,还没他手掌大的小白狗,属实想象不出来它能战胜什么坏人。
靠小奶音吓死坏人?
他还没收回视线,开心就因为再一次听到自己的名字,叫了一声。
哇呜!
谢琢:“……”
徐言在听到大宝话的时候,又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将林东这个名字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想起来是一个地主家的孩子。
之前在学校总被欺负,后来和大宝小宝的关系挺好的,两个崽在这半年因为打架被老师请家长,也是因为这个孩子。
她想了想才问道:“欺负林东的坏人是班上的同学吗?”
“不是,”这次是小宝开了口,“是林东的二叔。”
“对,林东的二叔就是大坏蛋,总是欺负林东,还要把他赶出去,”大宝皱着眉,“昨天他还去学校说不让林东上学了,让老师退钱给他。”
徐言看了谢琢一眼。
谢琢的眉头也拧了起来,“今天我过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