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了宝宝。”
季庭端着白瓷色的碗,小心翼翼地将沉重的铁门推开,发出了轻微的“嘎吱”声。屋内一片漆黑,仿佛被黑暗吞噬一般,只有从屋外照射进来的微弱灯光,才能让人隐约看见空气中漂浮的灰尘。
他在门口伫立片刻,屋内死寂不见回应,仿佛这是季庭在对空气表演。
季庭眸中失落,摸着墙壁上的开关,咔哒打开白炽灯。
房间内的布局骤然清晰,地上通铺厚厚的深色地毯,米白色的墙,柔软到易碎的鸡蛋丢上去都能弹起来的大床,以及配套的沙发茶几、衣橱、娇嫩的鲜花。
季庭目光一扫,竟然不见屋里有人,端着碗的手即刻一紧,匆忙放下碗锁了门后满屋的寻找。
浴室、床下都没人。
季庭目光顿时平移到衣橱上。
他伸手拉开衣橱的门,眼见里头悬挂整齐的衣服被弄得杂乱,衣架乱飞,然而心心念念的人正睁着灰蒙蒙的双眼坐在里面。
他的嘴上带着银质止咬器,对季庭的靠近、拥抱毫无触动。
“怎么睡到这里来了,难道衣柜比床还要舒服吗?”季庭自言自语地说,强有力的臂膀托着他的臀部抱起来。
郁宁和鼻尖嗅到新鲜的血液在季庭的皮下流动,似乎还能感受到血液的温热,这顿时让他烦躁起来,抱着季庭的脖子想要撕咬,奈何止咬器正牢牢地戴在嘴上。
季庭明知道他渴望的是血液,却把这当成他的拥抱和依赖,麻痹神经的沉沦在自己为的甜蜜之中。
“乖一点,好好吃饭。”季庭单手用没有针尖的针管吸取碗内的流体,待吸取了一半针管后钻过止咬器,抵住郁宁和的唇角,“张嘴。”
郁宁和显然对这个血液的替代品感到厌恶,灰蒙蒙的双眸瞪着空气,死不张口。
“又不吃饭?”沈越肩膀上搭着毛巾走到郁宁和身边,一手掐着他的下巴,一手解开止咬器,止咬器掉在地毯上,发不出一点声响。
沈越掐着他的面颊,古铜色的手和白皙的脸蛋形成鲜明对比。
沈越微微用力迫使他紧闭的牙关打开,再接过季庭手里的针管,抵到他嗓子眼里,强迫他吃东西。
“咳、咳咳……”郁宁和呛嗓子,合成的流体大半都被吐了出来,雾色一般的眼睛溢出晶莹剔透的眼泪。
沈越和季庭只能忍着心痛不舍当作没看到。
喂完最后一滴合成流体后,沈越拿着毛巾擦了擦郁宁和的下巴和胸脯,拿起一个新的止咬器给他戴上。
“金色的,还有一朵纱做的玫瑰花,我们乖乖真好看。”沈越笑了笑,双手牵着宁和的双手,示意季庭将他放下。
季庭放下,转身去衣橱里找出两套新的棉质睡衣。
“换衣服啦,宝宝今天穿哪件?喜欢哪件?”
季庭把两身衣服摆在他面前,盯着他漂亮的眼睛问,“穿这个吧,小绵羊怎么样?衣服后面还有一条绒绒的小尾巴。”
郁宁和歪着头,目光落在被推上前的衣服。
他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个房间的,为什么这两个男人总是做出一些无意义的举动,他大脑里像在下雪,下了很久很久。
郁宁和做不出反应,任由两个男人为他换好衣服。
他吃饱了,也理解眼前两个香香的血包吃不到嘴里,便呆若木鸡一样随他们摆弄。
沈越捧着他的脚,贴心的给他穿好袜子。
“你要让他出去吗?”季庭问。
沈越低着头:“嗯。”
“晚上再出去吧,外面不太安全。”季庭思索后道。
“他已经一年没有晒过太阳了,从那天晚上倒在雪地里……说不定晒晒太阳会好些。”沈越抓着他的脚心揉了揉。
季庭:“他现在已经是我们预料中最好的结果,何必去冒这个险,如果被人发现他是……他会被碎尸万段的。”
“我在周边装了信号干扰器,发现不了的,就在院子里走走,院子里种了花,他说他很喜欢花花草草。”沈越看着季庭,同样看到了季庭眼里的动摇,“今天是欢庆日,这里不会被注意到的,我们就只在院子里走走。”
他们俩在半山腰买了幢小别墅,自带小院子。
眼下政府监控的很严实,满大街都是检测器,各类机构戒备森严,发现一个丧尸或者病毒携带体就当场打成筛子,不仅如此,天上也有投放的检测器。
他们带着宁和走不远,只能定居在这里,宁和一直被关在地下室不见天日。
郁宁和被两个人牵着上楼梯,他眼睛缓缓睁大。
宁和不是一般丧尸,当初沈越在卢教授屋子的角落里捡到了紫色溶液,上面标着“wiederaufleben”,是德语的“复生”。
但大概是个半成品,因为这些溶液有很多被收走了,只有这一支丢在角落里没人发现。
沈越和季庭把宁和的遗体偷了出来,放在别人不知道的地方,他们给宁和注射了溶液,期待他会如“wiederaufleben”一词一样复生。
三天过去,宁和睁眼了,雾蒙蒙又美丽无神的眼睛看着他们的时候他们激动开心的要落泪。
而宁和也和其他的丧尸不一样,他不死板,不像血肉机器,他有那么一点感受和对外界的浅薄回应,宛若新生的婴儿。
“太阳,这是太阳。”沈越伸手,金色的光舔舐着指尖。
宁和被季庭拉着手。
伸出屋檐的那刻,他感受到了一点热热的温度,那种感觉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他不小心弄洒了什么东西,沈越就这么轻轻拉过他的手,然后慢慢放入口腔里舔舐干净。
宁和的手指动了动,金色的浮光就像小精灵在他手上跳舞。
两人牵着他到花花草草前,不断让他嗅着花香。
然而郁宁和对此无感,忽然一只麻雀落到花草深处,一人一鸟对视。
郁宁和对这只小巧滚圆的麻雀起了好奇的心思,挣脱季庭和沈越,双手朝前扑,抓着肥肥的麻雀,想要抱在怀里。
麻雀一阵叽叽喳喳,然而宁和听到了熟悉的机械音:“放开本球球大王!本大王不好吃,本大王是来送血滴和头发的!”
说完一滴血液凝入郁宁和的眉心,那一根头发化成靡粉被郁宁和吸入。
沈越抢过麻雀一抛,麻雀振翅高飞,拍拍翅膀走了。
季庭安抚好宁和:“那个是小麻雀,不可以吃,记住除了我们给你的东西,其他什么东西都不要吃,很不干净,吃了会生病。”
沈越蹲下来查看他身上的擦伤,眉心凝成麻花:“都怪我。”
宁和手臂和膝盖上全是擦伤,皮开肉绽。
“我…我只是想和它玩……”郁宁和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