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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娘,额娘,要甜甜……”

明德四肢爬地,使劲想往太子妃怀里钻,缠着太子妃给她再吃一口“糊糊”。

太子妃宠溺看着她,手上的勺子却始终没再伸过去:四弟妹说过,这红枣核桃葛根粉不能让孩子多吃。

一碗羹用尽,太子妃欲漱口净手,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伯娘”“二伯娘”的稚嫩童声叫唤,“哒哒哒”的欢快脚步声由远及近。

还不等太子妃反应过来,门口冲来两个“小炮弹”,明德仰起脸,嘴都要笑咧了,兴奋的大叫:“哥哥,哥哥,来了……”

弘晖和弘春蹦跳着与太子妃打招呼:“伯娘,弘晖\/弘春,给伯娘请安。”

太子妃忽的想起宜修之前传的话,面对俩孩子的笑脸,眉眼柔和地笑了起来:“弘晖、弘春来啦!快,上茶点,好孩子,你们和明德一起玩,好不好?”

弘晖眯着眼打量了刚端上来的点心,给自己和弘春各拿了一块红枣糕,手拉着围着明德转起来,笑道:“好,春,带妹妹玩。”

孩子们的世界很简单,谁给他们笑脸,他们就给谁笑脸;又在宫中长住过,和明德来往不少,对这个肉嘟嘟的小妹妹,很是喜欢。

太子妃见孩子们热络起来,笑着看向剪秋,调侃道:“四弟妹倒是舍得。”

剪秋规矩行了一礼,“禀娘娘,两位小阿哥西巡的时候与太子很是亲近,一听说要来见二伯和二伯娘,开心坏了。我们主子和三福晋说,过年这几天,两位小阿哥就拜托娘娘和太子殿下了。”

说罢,掩笑着让身后的小丫鬟上前,打开她端着的菱花凤盒,里面躺着一条和田白玉项链——

每一颗玉珠,都是由上等的和田白玉精心雕琢而成,甚是晶莹剔透。

那温润的光泽和独特的气质,瞬间吸引了太子妃的目光。

“娘娘,主子说,这是她给您的‘工钱’,您收了它,就得好好照顾小阿哥呢!”剪秋眨了眨眼睛,偷笑道。

“真是个促狭鬼。”太子妃示意身边的嬷嬷接过盒子,大方地应下这差事儿,“行了,告诉她,放心,年后一定还她个健健康康的大胖儿子。”

“嗻!”剪秋笑着答话便回了雍郡王府。

宜修半躺在榻上,听着齐月宾、宋云烟和静瑶述说府上年宴的安排、各家年礼送往情况等。

三人也练出来了,各项事务操持的不错,宜修不吝啬地夸赞了两句,就开始查漏补缺。

“贵妃娘娘、大赫舍里夫人、敏妃娘娘、静妃娘娘那儿,把之前本福晋让绣娘们精心制成的新衣送去,一定要格外强调,所有纹样、图样等都是专门设计的。”

“城外灾民那儿,照旧接济着,给旗民准备的年礼一定发放到他们手里,还得让府上的管家带着厚礼探望年老之人……”

“抚远将军府、温宪公主府、伯爵府、甘家、齐国公府等,年礼再加一成。”

“直郡王、诚郡王、五贝勒、七贝子、八贝勒、九阿哥、十阿哥府上再送些上等补品,十二贝勒那儿,让章府医好生伺候着……”

三人用心记下宜修的每句话后,接连去了账房、库房,仔细检查每件物品,给管家、小厮们分派任务。

剪秋回府时,正好与前往各府送礼的小厮们擦肩而过。

“剪秋姑姑。”

“剪秋姑娘。”

“……”

剪秋笑着点点头,在众人一声声尊称中回了长乐院,轻声回话:“主子,太子妃对项链很是喜欢,保证会照顾好咱们小阿哥呢。”

宜修接过绘春端来的茶盏,静静喝了口茶,敛目低垂道了句“好”。

有没有那条项链,太子妃都会照顾好弘晖与弘春,那项链就是个楔子,再度拉近双方关系而已。

顿了顿,宜修正色了些,“贵妃娘娘那儿,怎么说?”

剪秋异常崇拜地看向主子,说道:“初听您要将孩子送去毓庆宫有些不悦,照您的意思,奴婢解释了,是要让皇上多多记挂尚未回京的郡王爷,才让小阿哥亲近太子、皇上。

贵妃娘娘登时喜笑颜开,直言您思虑的是,又说她会向皇上多多为爷进言的,让您养好身体,其余有她呢。”

宜修微笑起来,贵妃最初不悦大抵是觉得弘晖该去她那儿。很好,弘晖时时刻刻被贵妃牵挂于心,有她在康熙面前进言,弘晖的地位稳固得很。至于狗男人?顺带罢了。

剪秋又说了三福晋和荣妃的态度,二人都觉得由太子妃和太子照看弘春阿哥,对弘春阿哥、诚郡王的前程有利。

宜修笑笑不说话,弘春和弘晖关系不错,有弘春和三福晋在,诚郡王胤祉将来肯定站队弘晖。

剪秋仔细打量着宜修的脸色,略带窘迫地问:“主子,温宪公主和三福晋传话来,问您那名单如何了?”

“名单?”宜修呆了一呆,方忆起之前自己允诺会给份“最适合贵女下嫁的人选名单”,吩咐道:“给扶风院苗氏传信,要她去信甘家家主,仔细挑选几个品学兼优、略有家底、为人温煦的举子;再去信五格,让他转达富察·福敏,从相识的翰林家中挑一挑,有好人选就送来。”

剪秋点了点头,刚想去传话,就被宜修叫住,“章佳·阿克敦、兆佳·德成、辉发那拉·诺岷在甘家私塾学的如何,齐方起在王家私塾表现得怎么样,王先生(王士祯)真如查弼纳所言那样,对他很是满意,欲收起为关门弟子吗?”

“前个儿苗格格传话来,甘家家主请了位老翰林专门教导阿克敦、德成、诺岷三位公子,说他们两年后秋闱定能上榜;

王先生对齐方起确实很满意,得益于齐方起之前未曾接受过正统文坛洗礼,王先生认为他是一块没有被雕琢过的璞玉,必定能传承自身衣钵,已经在筹备收徒典礼了。”

“好,待甘家和富察·福敏送来名单后,誊写时将他们四人的名字记在前列,送名单的时候,稍微提两句。”

宜修刻意细声细气,脑海中又闪过一个消瘦的倩影,叮嘱道,“告诉温宪,让她找个机会去趟平郡王府,探听下怀安的处境,若是情况不对,把怀安接到公主府上小住几日。”

“告诉她,怀安,是她重新塑造好名声的关键。只要她肯为怀安出头,不愁宗室、各族老福晋们不对她另眼相待。”

剪秋一愣,怀安格格不受平郡王继福晋待见,没少受磋磨这事儿几乎是人尽皆知,选怀安格格为温宪公主重新树立好形象,确实很合适。但福晋对温宪公主素来是利用多过真心,现下竟如此全面地为公主考量……这?

宜修见剪秋这般疑惑模样,一个暴栗赏了最忠心的丫鬟,笑道:“怀安出身尊贵,对本福晋拉拢某个人极为有利,只管去办事就成,你主子我从不做亏本买卖!”

剪秋看向宜修的眼神充满了崇拜,“主儿远见卓识、深谋远虑,是奴婢浅薄了。”随后,欢快地出门办差。

李嬷嬷瞧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嘶哑着嗓音道:“这妮子,刚瞧着她沉稳了不少,结果……还是缺了几分火候。”

京城乱局时,李嬷嬷正给太子妃送女眷募捐名单,宫里乱象频发,她眼疾手快地带着给宫里传话的小祥子,七拐八拐地钻进了远离六宫的景阳宫。

对着密贵人说是得了太子妃的话,来保护年幼的十八阿哥。怀抱十八阿哥,二人与密贵人寸步不离,方顺利躲过一劫。

宜修没有发表评价,火候是练出来的,再过个两年,剪秋、绣夏都会练出来的,何必急于一时。再说,如今自己所有心思都放在替弘晖铺路上,哪有空关注这些小事儿。

也不知弘晖能不能按照自己的话,在御书房好好表现一番。

弘晖是个聪明的孩子,上一世,在自己身边时两岁就会识字了,这一世,得了狗男人的教导和贵妃的宠溺,这孩子更自信、更活泼也更机灵。

西巡期间,太子被他和弘春日日调皮捣蛋,搅得再如何头疼,也狠不下心呵斥他们,就是因弘晖嘴巴甜。

左一句“好二伯”,右一句“二伯最厉害了”,又有弘春充当“应声虫”,总是在弘晖哄人时拍手叫好,堂堂太子竟被俩小孩拿捏住了。

要不是弘晖偷偷告诉自己,二伯笨笨的,哄一句,就能骑大马、讲故事,自己都没发现,原来大儿子是个“白切黑”。

想着贵妃、太子对弘晖、弘春的偏爱,俩小孩年龄又小,就算在康熙面前说了两句不合时宜的话,也会是童言无忌。

宜修长舒一口气,默默念叨: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额娘的弘晖啊,你一定会化龙啸九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