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走后,李静言面露期待,眼巴巴地望向宜修,却发现宜修脸色霎时难看起来,好似明白了些什么,不由地哭腔道:“福晋,我、我家里,是不是出事了?”
宜修叹了口气,“你父亲区区一个知府,贪了十多万雪花银,这事儿已经捅出来,年后肯定会有结果的……唉!”
“福晋,福晋救命啊!”李静言当即就跪下了,欲苦苦哀求,就被下一句话惊得大喜。
“你表哥已经补了知县的缺,大哥更是学业有成,两年后的秋闱中榜极有希望。”宜修语气温和又透着冷意。
“那、那、那……这,福晋,这、这……”李静言一时间不知该为父亲出事担忧,还是该为哥哥们有出息高兴。父亲是很重要,但哥哥们有出息,母亲和表姨才有好日子过!
宜修看着眼前人,也明白她的纠结——李静言家中,简单点来说,穷小子科举发迹后娶了恩师的女儿(汤氏),但生母一直希望儿子帮衬娘家,想抬举姐姐的女儿做儿媳,结果……婆媳矛盾不断。
而发迹后的穷小子,在亲娘的眼泪和貌美的表妹有意无意的撩拨下,欢天喜地地纳了表妹做贵妾;与此同时,汤氏为了巩固地位,把寡居在家的表姐及其儿子接进府中,姐妹二人联手(汤氏生了两个女儿,就是李静言姐妹,守寡的表姐进府后又生了个儿子)辖制婆婆与表妹。
“这事儿根子在你父亲身上,他要是获罪了,你表哥、哥哥再有出息,也会被牵连的,更别提淑妍了。”
“这……妾,妾愚笨,不曾知晓这些,福晋,那,那我该如何办呢?”李静言脸色惨白,“不能影响到淑妍啊,我的孩子,她还那么小,怎么能?”
“福晋,福晋,求您给妾指一条明路吧!妾听话的,求福晋了。”李静言揪着宜修的衣角,苦苦哀求。
“让你父亲辞官,并捐出半幅身家。引咎辞职和提前退休是两回事儿,你只要点明厉害,想必你阿玛会懂的。”
宜修依旧老神在在地品茶,李静言这脑子做不出背刺的事儿,如今提点她这些,是做给苗雨嫣看的。
“多谢福晋,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李静言用力点点头,父亲多年来对祖母和母亲之间的争斗和稀泥,导致她这个嫡女日子过得艰难,真真是……要不是福晋当初派的人,点名要自己进府伺候爷,说不准,会被祖母换成三妹那个贱人!
“错了,这事儿让苗格格帮你筹谋一番。你进了扶风院,自然事事和侧福晋、苗格格共进退。无论何时,你都是记住,你永远是本福晋的人。”
宜修清丽婉转的嗓音里透着威慑,下一刻,又给李静言吃了个甜枣,“你妹妹如今也十五了,我已经派人接她来京城,以后她就跟着怀安格格,过得绝不比你差!”
这话听在李静言耳中,就是福晋要抬举她妹妹,高兴的差点飞起,连忙叩头谢恩,兴冲冲带着赏赐回了扶风院。
一进扶风院,风风火火地跑到苗雨嫣面前,轻轻挽住苗雨嫣的右手,嘟着嘴撒娇道:“苗姐姐,苗姐姐,给我出个主意呗。”
甘淑仪闻声跑来,眨巴眨巴眼睛让李静言说说情况,她很期待……李静言家中情况,可精彩啦!
苗雨嫣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额头,让身边的嬷嬷接过淑妍,继续教她喊嫡额娘,务必要在周岁宴前,让淑妍能顺溜地喊“嫡额娘”。转过头,看向李静言,示意她把一切说清楚。
李静言顿时巴拉巴拉起来,把她爹贪污那点子破事儿倒了个干净,又求着苗雨嫣可怜可怜她母亲和表姨,一定不能让她爹干得那点子破事儿,影响到表哥和大哥的前程云云。
甘淑仪一听李静言说她爹贪污,是为了供小妾和老娘的挥霍,立马义愤填膺起来,“雨嫣,静言她爹真真是忘恩负义的王八蛋,娶了恩师的女儿又任由亲娘和表妹欺辱她,还为了养小妾和老娘,干出这等祸事儿,可不能因他影响静言和小淑妍啊!!”
李静言双眼泪汪汪地看向她,表达对甘淑仪仗义执言的感谢。瞧得甘淑仪心疼不已,当即保证一定会让娘家帮忙,绝不会影响她和淑妍的,让她尽管放心……
苗雨嫣一个眼刀过去,吓得说大话的甘淑仪顿时噤声,与李静言可怜巴巴地相拥而泣,小声埋怨道:“雨嫣,静言她娘和表姨如此可怜,帮帮忙怎么了,你居然还凶我……”
苗雨嫣扶额头疼不已,这俩蠢货什么时候能聪明点……谩骂的话挂在嘴边,可考虑到俩人的脑子,苗雨嫣还是咽了下去,“你爹管的是户部,我爹才在吏部,你传话有用吗?”
登时,李静言和甘淑仪一脸期待地望向她,苗雨嫣更想死了:问题不在于李静言她爹怎么处理,而在于福晋为什么要通知静言,还要让静言向她要主意,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多了去了……
算了,这俩蠢货把自己活明白都得靠她指点,指望这俩货想通这些,下辈子……都难!
苗雨嫣静静望向远方,屋檐上的积雪,天际的白云,偶尔露出的太阳……半边脸没入柔和的阳光之中,半边脸被屋内阴影所笼罩,从未这么清楚明白过。
福晋是通过李静言娘家事儿点自己,她能透露消息,帮甘苗两家平步青云,也能让甘苗两家跌入深渊。
甘伯父在国库欠款上的表态,着实赢得了太子和大阿哥的青睐,在户部掌权的同时,又借着部分户部官员拒绝还欠款的事儿,私底下给自己父亲传信。
父亲在吏部摸准太子、大阿哥的心思,指谁打谁,短短十日,将一批欠款不还的户部官员拉下马,便于甘伯父安插自己人上位的同时,也从五品员外郎升为正五品郎中。
别看只升了半品,可之前父亲熬到员外郎的位子上,足足用了二十年呢!
接静言的妹妹进府,是告诉自己,她会给自己人谋利益,绝对不会因为母家出事儿而抛弃自己人。
真真是好谋算!
“雨嫣,雨嫣……”
素来大大咧咧的甘淑仪,瞧着久无回应的苗雨嫣,顿时惊慌起来,连连在苗雨嫣眼前挥舞右手。
“雨嫣啊,你怎么了,静言的事儿太麻烦的话,咱们就去求福晋吧!福晋一定会帮咱们的,咱们可是福晋的人呐。”
李静言连连点头附和,没错她是福晋的人,福晋已经给了主意,就是不明白为啥还要告诉雨嫣……管她呢,反正福晋和雨嫣都不会害她!
苗雨嫣不耐地打下甘淑仪的手,静静道:“静言,你给你爹去信,要他辞官后,再把贪污的钱吐出一半来。记住,一定要在月底前,递交辞呈。”
李静言急急道:“好,好,我马上让人写信。。”
苗雨嫣又耐心叮嘱:“你们下午不是要进宫陪太后打牌吗?牌桌上这事儿说出去,用你祖母做对比,大大夸赞太后娘娘是真慈爱,知道吗?”
“爆家丑,感觉好丢人哦!”李静言有些退缩,家丑不可外扬嘛。
苗雨嫣冷笑一声:“你们能在太后那儿得脸,靠的就是你们没心眼、够实诚又不说胡话。”
顿了顿,苗雨嫣软了语气,交代道:“太后除了爱打牌,就是喜欢听闲话,京城内外有啥事儿都可以说。上回,淑仪告状平郡王继福晋的事儿就说的不错。老太太们就爱听这类话,你只管说就是。”
甘淑仪、李静言呆呆地对视,良久后点了点头,貌似懂了点什么,貌似又傻也不懂……管她呢,到了牌桌上再说。
苗雨嫣:……老天爷,她怎么就摊上这俩货当姐妹!!
ps:有件事儿忘说了,今儿下午做了根管治疗,牙还是疼得很,更新都是靠存稿,周一才能加固恢复,这周末三更只能请假了……下周找机会补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