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关幼霜大喊。
那黑影移动得更快了。
顾尔容说:“我来。”
他挽起袖子,追了上去。
不愧是进过部队的人,没几分钟,他就追上了那人。
是个面容陌生的光头中年人。
这时候,关幼霜和顾小云也追了过来。
关幼霜气喘吁吁地问道:“喂,刚才路上那大石头是不是你放的?”
“没,没有。”
“没有你跑什么?这大半夜的你藏在草丛中干什么?”
“我,我就是路过,进来撒个尿。”
“你还狡辩,我哥刚才也是从这条路下来的,路上还没有大石头,这路上又没其他人,不是你,难道是石头自己飞过来的?”顾小云气愤地说。
这个人,鬼鬼祟祟的,刚才差点吓死她了。
她对他可没一点好感。
庄稼人的心思没那么复杂。
就算又天大的仇恨,也不至于在半路上放石头。
路是大家的,这种很明显就是临时起意。
凭直觉,关幼霜觉得这个人肯定是受人指使。
她从口袋中摸出10块钱,说:“如果你说实话,这10块钱归你。”
那光头男子吧唧了下嘴巴,好像吞咽了下口水。
“我哪知道你的钱是不是真的?”
“你先摸下。”关幼霜把钱递过去。
确定是真钱后,光头男子说:“我其实也不知道他是谁,刚才在晨阳中学门口,那个人塞给我10元钱,让我在这条路上挖个大坑。
他说等会会有自行车经过,如果自行车上的人摔伤,让我明天再找他拿剩下的10块。
我是抄小道赶到这儿的,我估摸着挖坑肯定来不及了,才放了块大石头。”
顾小云气呼呼地说:“你这种人,为了几个臭钱,啥事都能做是吧?”
光头男摸摸鼻子,说:“我也没挖坑啊,再说你们不是没摔到吗?”
“你还挺自豪?我就问你,如果摔倒你付得起责任吗?”
关幼霜示意了下顾小云,让她先别说话。
她问光头男子:“他长什么样子?”
“嗯,看着倒是挺斯文的,穿着也比较讲究,感觉像是吃公家饭的。”
关幼霜已经知道是谁了。
好一个小肚鸡肠的小人。
不过,她也不急,毕竟她这个人办事,都是讲究证据确凿。
这个人既然不想教书了,她就成全他吧。
她把10块钱递给光头男,说:“这样,如果你愿意配合我一件事的话,我再给你20块。”
“啊?2,20?”
“对。”
“我,我咋知道你有没有骗我?”
“那个人让你明天什么时候找他拿钱?在哪拿?”
“上午十一点,卫生所门口。”
“行,你如果相信我的话,上午十点钟,你在卫生所那儿等我。我姓关。”
顾尔容忍不住问:“你要干啥?”
“没事,后面再给你解释。”
“具体让我做什么?”光头男子摸摸脑袋,“你说的20元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今晚已经很晚了,明天上午十点,咱们见面再说。”
“行。”
三人继续往回走,顾小云说:“嫂子,你想让他配合你什么啊?你是不是知道是谁指使他的?”
“还不确定,明天会真相大白。”
“那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你明天好好休息,准备下考试需要的东西,我很快就会回来。”
顾尔容握着关幼霜的手,说:“无论怎样,都要注意安全,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放心吧,我力气这么大,哪个男人打得过我,你就安心去上班吧。”
*
第二天,天刚麻麻亮,顾尔容就出发了。
从他们家到县城,开车要两个多小时,而且路也不太好走,为了赶到九点前到,顾尔容五点多就起床了。
当然,王慧英起得更早。
她四点多就开始给儿子熬鸡汤了。
顾尔容吃完后,拿出一百块钱,递给王慧英,说:“妈,这钱您拿着,家里需要买啥你就尽管去买,不要怕花钱。”
“哎呀,我不要,你快拿着,你出门在外,身上没点钱哪能行?”
顾尔容把钱塞进他妈的口袋,说:“我有钱,我们转正的评估名额已经出来了,我在里面,转正后,工资也会跟着翻倍,一个月一百多呢。”
王慧英故作生气地把钱又塞回去,说:“我和你爸真用不到,家里什么都是幼霜买的。你们现在办厂子,花费也不小,你留着吧,攒点钱后面还账。”
“那都是大钱,也不差这一点。”顾尔容把钱放在桌子上,说,“幼霜她比较忙,忙起来照顾不到家里,我总得给你和爸留点家用。”
王慧英还想推辞,顾运良扶着桌角站起来,说:“娃诚心实意给你,你就拿着呗。”
王慧英把钱收了起来,说:“那妈就先收起来,你以后如果需要的话一定要给妈说。”
“好。”
“出门在外一定要多注意身体,晚上下班就早点回去休息,不要一直熬夜了,你看你现在都瘦成啥样了?”
“放心吧妈,我身体一向都好着呢。”
“我知道你从小到大都喜欢帮助别人,可社会上的人复杂得很,不比咱村子里临门近口知根知底,不该你管的事你就别管了,啊。”
顾尔容知道母亲担心什么,自从他多年前离开家去部队,听父亲说,王慧英整夜睡不着觉,担心他受伤,担心别人骗他等等。
他拍了拍王慧英的肩膀,说:“妈,你别担心了,我已经这么大了,会保护好自己的,倒是你跟爸,你们年纪大了,一定要多注意身体,不能干的活就不要干了。”
王慧英点着头,说:“我知道。”
跟每一次一样,王慧英又大包小包地往车上放了不少东西,说:“家里也没啥能拿的,这些油饼,还有自己种的一些菜,你都拿上去,吃不完的话就分给同事们吃。”
“妈,不用拿这么多,你们留着吃啊。”
“哎呀,地里又不是不长了,我们吃的话会去摘的。”
老两口送儿子出门,一直送到村口,然后目送着他的车子从视野消失。
这样的场景,不知道有多少次了。
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顾尔容感觉自己的视线有点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