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欣婉绕了一大圈,最终在厨房察觉到不一样的气氛。
“呦,偷嘴呢?”
不等看清人脸,裴欣婉就知道围在盘子前偷嘴的人是谁。
她的哥哥姐姐在同样干净到宛如抛光的厨房偷吃饺子。
这东西全靠馅儿;但裴家的橱子们非要给饺子皮染上色;
白色为底各色装饰,本就如画的饺子配上刻意捏制的花纹,花朵一样盛开在艺术品的盘子里。
饺子馅按照食谱改过比以前美味很多,两个人吃的不亦乐乎,被妹妹这么一吓,噎着猛灌一口水。
换了新衣服的两个人格外精致,她们最开始只是等着爹妈回来,恰好在厨房相遇,又恰好闻到香味儿更棒的饺子。
两个人就跑到厨房,原来是厨子们的前餐。
本来是不想吃的,大概是厨子的奉承,本来家庭聚餐大家都拘束,面前又有一盘精致的饺子。
偷吃也没什么,被人发现意义就不同了;
特别是裴欣婉,她或许比其他哥哥们更合适,但她还带了官家……
总之非常尴尬。
这次不等二人做什么解释,裴欣婉直接要来筷子,抢着把剩余的小巧精致都吃了。
三个小孩寒暄不了几句别的,共同话题就是公司的一堆麻烦事。
什么公益跟进啊、员工福利啊、增长预计啊。
这些事一聊就让时间变得飞快。
“公子!小姐!老爷和故人回来了!”女仆急匆匆跑来,词语用的很封建。
意识到这点的似乎只有裴欣婉一个人。
是哪个家伙有条不紊的往大厅走,三人刚到房间,爸爸妈妈也刚从玄关出来。
大哥二哥和几乎没有碰面过的三哥跟在两人身后。
两个人一看就是爸妈,就是那种,嗯……
裴欣婉很难描绘这两个人的样子;
和兄弟几个很像,岁月流逝出一些褶皱,但衣服配饰更加精致,精致的……
款式是小说里民国的服饰,看着就不是一般富豪能高攀的人。
“爸爸妈妈。”
四姐和五哥挺直脊背,声音板正的像做报告;
这个场面像阅兵,连大哥和二哥都,有种小孩子做坏事被发现的震惊和紧张感。
心中又是一阵腹诽。
可能贵族就是这样吧,不,氏族。
贵族和氏族本质区别不大,反正裴欣婉都不喜欢。
而然她吊郎当的样子被父母看在眼里。
“欣婉,你也长大了。”
母亲先开口,她的卷发她的脸,外面的皮袄勾勒的穿着旗袍的身子摇曳如柳。
曼步走到身边,樱花香水带着寒风的凛冽;好闻的很。
葱根玉指摸了摸她的头。
按理说应该是很温馨的场面,裴欣婉不觉得。
众多目光让人不适;
哥哥姐姐和她的管家保镖都退了老远,母亲身后的保镖跟的很紧,关爱的同时有股压迫感。
配合演出素来并不轻松,拼命克制内心的腹诽,顺从的和父亲也打了招呼。
刚毅的脸鹰钩的眼,冰山脸刻着杀伐。
像是陡峭的山峰,俊秀但望而生畏,
威压很大,像无法抵御的冬日凛冽,甚至带着血;配合被时间打磨过的沧桑。
裴欣婉觉得自己是站在山顶恐惧的人,欣赏帅的同时寒风阵阵。
如果是普通人,光看着这张脸都会被压制的动弹不得。
尴尬,但裴欣婉想摸摸母亲身上的衣服。
抬手就摸了,一众人不知道为什么愣在原地——遭雷劈了一样。
“好柔软。”她说。
抬头,圆杏眼瞪得瞳孔放小。
欣喜?惊奇?可能都有:“啊”美人轻叹一声,热络的挽起她的胳膊:
“喜欢就好,妈妈也给你定一身怎么样?”
不听裴欣婉的拒绝,迅速打听她喜欢什么样的风格。
她哪里知道什么所谓的衣服风格?能穿就行。
“那妈妈让设计师自己设计,欣婉长得真快!”
裴欣婉近半年又累又忙,身高显着拔高人也长得高挑,确实不是上次相见的模样。
母亲亲昵得过分,手指交叉相握,体热在温暖的屋子里流窜。
两个人亲昵的往客厅走,比起母女亲密的像姐妹。
姗姗来迟的三哥萎靡不振,黑眼圈浓得时刻有猝死的危险;
同样泛着紫色的头发海带一样搭在脸上。
众人只见一个人影闪过,带着实验室特有的化学品气息往三哥位置一坐。
有点流浪汉的感觉,出现是个小插曲。
“父亲,小妹出院后……”
大哥的话喋喋不休,一件事接着一件事迅速捋清,话术跟手下给自己汇报工作一模一样。
会议持续的时间不短,裴欣婉心绪飞得老远;
她很难长时间在一家人全部到齐的情况下不想亲人们不该从心声中知道的,频频触发关键词。
“哥,我要去厕所。”半个小时后,裴欣婉决定尿遁。
走出三楼楼道,厕所的洗手间前点了烟。
短暂的刺激减缓压力,锦有和陶桃跟着守在门口。
就算装的很像,裴欣婉也不觉得短期改变能瞒过两个人精。
其实一切都能用‘他们以前没关注过自己’解释,但紧张这个东西,并不能轻易化解。
再回想父亲鹰爪似的眼睛盯着自己……
情绪复杂,可能没察觉什么端倪,但是,那种如同太阳让人直视一阵就会被刺伤的眼睛,很难说他真的没怀疑自己。
人对未知的恐惧非常微妙,特别是不容细想又引人遐想的未知。
真tm刺激!
对着烟蒂猛嘬一口。
“锦有——”压低嗓子轻唤。
门口立即传来‘磅磅’两声敲动。
这回是真吓着裴欣婉了,眉头彻底皱起。
同时支棱的还有耳朵,随着身体向外探听到高跟鞋哒哒的脆响。
婀娜影子随着脆响靠近,母亲的温柔与空荡荡的三楼形成鲜明对比。
“小婉,会抽烟了吗?”
母亲靠近,裴欣婉后知后觉掐灭烟,尽量显得自己像孩子被抓的尴尬:
“最近压力大。”
“压力大也要注意身体啊,不能舍本逐末哦!”
裴欣婉得到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脑瓜崩。
又是揉头,虽然并不排斥。
“好的,妈。”
最后一声细若虫蝇,被老母亲听到欢喜的紧。
踮起脚尖在女儿面颊落下飞吻:
“妈妈不会乱说的,放心!”五十多岁的人像个少女。
“一会儿和妈妈一起回去,就当回卧室布置床具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