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便是荣亲王返程的时候,洛晏璟冒着雨亲自相送,两人之间依旧是那般的‘规矩’,恪守着君臣之别。
边境战乱,多地水患,文武百官的奏折就没停过,百姓们人心惶惶,外头的传言更是比前两日更加猖獗。
洛晏璟没有与那些大臣周旋,只是下旨,安排了前往各地赈灾的人选。
至于边境战乱,他要亲自带兵前往安成与西临的边境,杀回去。
旨意一下,朝堂之上反对的大臣便不在少数,可洛晏璟充耳不闻。
洛晏璟召回了洛千辰,下旨由渊王代理朝政。
临行前,他却没有见姜鸢珺,只是派人给姜鸢珺送了密旨还有一幅字条。
珺儿,很快就结束了。
若有不测,珺儿腹中的皇子便是安成下一任皇上。
洛千辰、洛千澈便是辅佐新帝登基的亲王。
珺儿,还记得那枚玉佩吗,我求娶珺儿时送给珺儿的那枚。
那是你的退路。
她的腹中孩子必须是皇子,她的手中握着的是兵权。
洛晏璟将路都规划好了,他虽胸有成竹,却也怕万一,他不允许,也不想,这些不测落到姜鸢珺头上。
但愿,一切都能顺利。
他不见她,是不想让这一面成为最后一次相见,所以要将这次见面留到下次。
他现在只需要等那位沉不住气。
皇上亲自带兵平定战乱,虽然仍旧滴答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可却也有想要瞧一瞧的百姓。
那场景,无比壮观。
将士们身骑黑马,身着黑甲,浩浩荡荡的离开了京都。
只留下方才溅起的泥泞,和远去的铁骑声。
洛晏璟同样在马上,身披盔甲,错目之时,好似回到了他还未登基之时,领兵打仗都是常事。
他登基之后,好像所有人都忘记了。
他在战场上从无败绩。
洛晏璟并未回头看,在前首,领着千万将士。
珺儿,等我回来,我亲手给你一个太平盛世。
只是他不知晓,姜鸢珺没有在凤仪宫,就在城墙之上,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
“走吧。”
时间过得飞快,这一个半月一切好似都风平浪静。
姜鸢珺在后宫之中,倒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自打洛晏璟离京,她便称要为皇上祈福闭上了宫门,总归宫中事宜都被安排的妥帖,所有人依然各司其职。
洛千辰在前朝,代理朝政,倒是也从未出过差错,也让那些原本对他心存疑虑的大臣安心了。
可就在洛晏璟带兵离京满月半之际,明明已经离开京都的荣亲王却在这时候出现,还带来了洛晏璟身负重伤,昏迷不醒的消息,如今已在启程回京的路上。
只是外头传言回来的怕是灵柩。
荣亲王这一路归来,百姓们怕是也知晓了。
这是这一个半月个月来姜鸢珺听到的第一个关于他的消息。
但却不意外。
既如此,那她便必须出事。
不过片刻,皇后承受不了打击晕倒的消息便传开了,这段时日她一直在宫中闭门不出,说是为皇上祈福,实则是为了躲开那些耳目,护好自己腹中的孩子。
如今,这京都,并无几人知晓她有了身孕一事。
可现在,哪怕是瞒不住了,她也得尽力。
只是,她昏倒前,便让人将自己的那枚玉佩带出了宫。
文武百官听闻消息,便匆忙入了宫,还吩咐自家定要紧闭大门,收拾好行囊,以保万全。
只是,如今的皇宫,好似更加的‘戒备森严’了。
姜鸢珺晕倒的消息传出,荣亲王便立马派人守住了凤仪宫,而洛千辰此刻也恰巧消失了。
朝堂之上议论声四起,唯有一人胸有成竹。
想来洛千辰的失踪与他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只是,外人不知,这一切都是他们两人商议好的。
瞧着时机到了,佟太保适时开口,“如今各位也瞧见了,皇上出事,皇后昏迷,太后不在宫中,就连渊王都消失了,朝中不可一日无主,还请荣亲王代理朝政。”
段将军闻言头一个开口反驳,“万万不可。一切还是等太后娘娘回京再做商议。”
“可如今还有朝政未理,段将军莫非是想越俎代庖。”
“恐怕这越俎代庖的另有其人。就算陛下龙体有恙,也轮不到你们在这做主。”
见两人争执不下,此时便有一人开口,“不如让瑞王速速回京再做商议,还有康王,不是就在京中。”
段将军倒是不怵,一如既往的直言直语,“康王不堪重任,来了也是无用的。”
“段将军,如今西临还在来犯,将军难道是想致安成百姓于不顾吗。段将军不若去瞧瞧,这外头的百姓都乱成什么样了,臣请荣亲王速速主持大局,莫要乱了人心。”
“臣请荣亲王代理朝政,直至陛下归京。”
一人开口,众人纷纷附言。
但仍有不少大臣未开口。
段将军瞧着这一幕,恼怒地转身离开,却被拦住了。
“如今段将军还是在宫中的好。 ”荣亲王从方才起便一言不发,只是站在前方,此刻冷眼瞧着段将军,仿佛下一刻便想杀了他,可后者的眸子丝毫没有畏惧。
“荣亲王莫非是想囚禁老臣,老臣当真是有些本事的。”
他话音刚落,便是那些个大臣再一次请荣亲王代理朝政的声音。
如今,就算是糊涂人,也该明白这是什么场景了,纷纷开始思索要不要重新站队。
这天下恐有大变啊。
荣亲王如愿代理朝政,却也让人将整个皇城,整个京都围得水泄不通。
他明明没有军印,却带来了几千名训练有素的将士。
直至晚间,太后入宫的消息传来。
原本按照洛晏璟的意思,她是应该呆在避暑山庄的,可却放心不下姜鸢珺和她腹中的皇嗣。
“荣亲王,急报,瑞王殿下回京途中遭遇伏击,如今也丢失了消息。”
那些个原本心里还存着希望的大臣,此刻是真的有些心死了。
“怎么可能。”
“当真是天要亡我安成。”
大臣们议论纷纷,唯有几人互相使眼色,而后开口。
“那如今,只有康王殿下了。不管如何,还是请康王殿下入宫吧。”
恰巧此时,外头通传声响起,“太后娘娘到。”
“见过皇嫂,皇嫂身子可还好,皇上定会无事的。”荣亲王上前一步行礼,言语之间虽是关切,但却听着让人心颤。
太后倒是也没拂他的面子,只是看向他的眼神,多了一丝深意,“好得很。”
“皇嫂既然已经回宫,那这朝政之事,臣弟便也不便代理了,臣弟已经派人请康王入宫了,眼下恐怕康王殿下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不得不说,荣亲王这一步以退为进,倒是用的刚刚好。
“太后娘娘,如今陛下的安危未知,陛下身下又无皇嗣,恐怕后继无人啊。”
“放肆,你怎知陛下不能安然归来。哀家一日没见到陛下,这天下便未易主,怎么,你们是起了谋逆之心。”
“臣万万不敢,只是朝堂总要有人主持的。”
太后没再理那些个跪下的大臣,转身看向了“哀家倒是想问问荣亲王,荣亲王远在南边,是如何知晓边境战报,又是如何那么快赶回了京都,莫非是荣亲王早早便知晓了。”
荣亲王闻言,脸色凌厉,却未回答她的话,“皇嫂这是伤心过度了,来人,请御医给皇嫂瞧瞧。送太后娘娘回宫歇息。”
荣亲王话音刚落,便有将士入殿,像是押送犯人一般,将太后团团围住,“太后娘娘,请吧。”
“滚开,哀家还不需要你们守着。”
而后,便离开了大殿。
不得不说,太后当真是把痛失儿子的伤感演的淋漓尽致。
这一夜太不安稳了。
但夜里,正是好时候。
姜鸢珺卧在床榻之上,屏风外便是荣亲王的人,她只能一动不动的装睡,她必须要护好腹中的孩子,不能被他们发现,好在自己还不显怀,不然方才便露馅了,心里却在祈祷,能看到洛晏璟出现在自己眼前。
荣亲王没有多疑她,只因觉得她不可能掀起什么风浪,只要派人守好就行。
却不知,这凤仪宫的暗处,全是洛晏璟的暗卫。
次日所有大臣仍旧在殿内,人心惶惶,康王位于上首,荣亲王站于下首,直至夜幕降临外头忽然来人说,皇上已经殡天了。
朝堂之中顿时议论纷纷。
“先帝年轻,又无子嗣,如今瑞王和渊王都无影无踪,荣亲王是先帝的长辈,自然要主持大局。”
“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还在,你们当真是胡言乱语。”
“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毕竟是深宫妇人,总不能处理朝政之事,诸位还是认清的好。”
“皇叔,本王尚幼,恭请皇叔登基,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得不说,他是聪明的,话也不是他亲口说的,他只是为了解救安成国罢了。
洛晏璟,你和你父亲都不是我的对手。
就在他沾沾自喜之时,自然有人不会让他这样如意的。
“你们当真是被迷了心智,陛下龙体尚未归京,你们如何敢确信。”
可下一刻,他便被从外涌进来的将士一剑毙命。
“先帝殡天,康王尚幼,国不可一日无君,本王顺应民意登基,诸位可有异议。”
荣亲王见状也不再戴着那层面具,原形毕露,他的人立马将所有大臣团团围住。
不止奉元殿,他的人,在整个皇宫都开始行动了,将宫里的所有人都没放过,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宫女。
这般场景,也没有人会不明白了。
荣亲王,是要谋反啊。
难怪瑞王、渊王也会接连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