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彧这边将事情处理完之后不久,周别宴那边也帮云子猗查出了司俭如今的住址。
他还没来得及离开w城,如今就住在离节目组不远的一处酒店里。
“你要去找他吗,要不我跟你一起吧?”季行疏一听两人说起此事,立马不放心道。
“可以。”云子猗倒是没有拒绝,只是又提醒了一句,“不过我到时候可能会单独和他聊聊,怕是需要你回避了。”
“这没问题,主要是你一个人去我实在不放心。”季行疏生怕云子猗反悔,连忙点头道,“不过已经确定是他了吗?”
“确定了,我拜托家里人帮忙查过,将那些东西卖给营销号的账号确实是他在背后操控,那一张照片的角度也和监控核对过,绝对是从他那个位置拍摄的没错。”周别宴说着话,顺手将那些证据递给了他。
季行疏没想到周别宴竟然这么深藏不露,有些惊讶地打量了他两眼,而后才低下头翻看起那些证据,越看越来气:“可恶,之前那件事云哥都没跟他计较,他竟然还敢做出这种事来,他哪来的胆子?”
云子猗其实也不理解为什么司俭要这么做。
司俭已经被淘汰了,自己挡不了他的路,那些照片也没卖多少钱,一旦事情暴露,后果更是不堪设想,对他而言完全是损人不利己的事。
正因如此,他才没有直接提起诉讼,而是想先去见见这个人。
三人很快到了司俭下榻的那家酒店。
司俭听前台的人说云子猗找他,只沉默了片刻,便同意与他们见面了。
“你果然还是知道了。”司俭的模样不像是恐惧或紧张,反倒更像如释重负般,甚至还笑了出来。
“能告诉我原因吗?”云子猗叹了口气,语气也不甚咄咄逼人,态度甚至算得上平静,“我自认应该没有哪里得罪过你。”
司俭看了看跟在云子猗身后的季行疏和周别宴,却并没有让两人离开,而是开口道:“那大概是因为……嫉妒吧。”
其实有时候他也不明白,自己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或许是自卑吗,毕竟他从一开始就一直觉得以自己的水平,很难只靠自己的能力顺利出道。
长相在一众选手中只能说是普通,唱跳虽然都不拖后腿,但也不出挑,就连性格也没有什么记忆点,在选秀节目里可以说是会让人转眼就遗忘的类型。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想好了走炒cp这条路。
而云子猗,除了是他一眼就看中的cp人选,大约也是他渴望成为的模样。
那样在一众样貌出众的选手中都格外夺目耀眼的容貌,优秀到令人望尘莫及的唱跳水平,甚至连性格都是无可挑剔的,旁人装都装不出来的温柔和善。
这一个多月的相处中,司俭甚至无数次在想,究竟为什么,或者说凭什么有这样完美的人存在呢?
而在这样的状况下,司俭对云子猗的关注自然越来越多,甚至只要对方在他目之所及,他的目光便会不自觉落在云子猗身上。
有时候连司俭自己都分不清,自己这副模样究竟是利用、嫉妒……还是另一种无法宣之于口的在意呢?
他那样渴望与这个人再亲近一点,究竟是出自于想和对方炒cp的打算,还是因为某种他都不敢承认的喜欢?
司俭近乎恐慌地发觉,他似乎已经分不清了。
偏偏在这样的时候,他第一次有了接近云子猗的机会。
他加入了云子猗的队伍,第一次真正与云子猗亲密接触——云子猗对于自己的队员一向一视同仁的,只要他去请教,无论是舞蹈动作还是唱不好的歌,云子猗都愿意教他。
哪怕对方一早就知晓自己那些肮脏的心思。
尤其是那个下午,他缠着云子猗教他弹了一段琴,两人就像寻常好友一般坐在一起,拨弦抚琴,近乎亲密无间。
连司俭自己都分不清,他究竟是在为那段花絮被放出后自己上涨的人气高兴,还是仅仅因为两人之间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而欢喜。
就连那之后的彩排,他设计出的灭灯那件事,其实也暗含了他心底那一份隐秘的期待。
他知道有种叫做“吊桥效应”的东西,更知道云子猗对黑暗的恐惧,因而在灯光上做手脚时他就在想,若是到时他陪着云子猗度过那阵黑暗,云子猗会不会也因此对他生出几分好感呢?
在黑暗中扑到云子猗身边,握住对方的手时,司俭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成功了。
可他的美梦只做了那样短暂的一段时间,云子猗便被季行疏带走了。
也打碎了他最隐秘的渴求与希冀。
而在那件事之后,云子猗竟然还只是轻飘飘放过了他,就好像这件事从来不曾发生过一般,半点儿没有被他放在心上。
就好像连自己这个人,也从没有被云子猗放在眼里。
“所以……”云子猗沉默地听到这里,终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轻声开口。
“对。”司俭涩然一笑,原本还算是平静的目光终于透出几分执拗和不甘心的意味,“我就是不甘心啊,凭什么我想了这么多,你却能一点都不将我放在眼里呢?”
所以从那日过后,他就一直格外留心着云子猗的一举一动。
那天带着偷拍设备尾随云子猗去到成彧家时,连司俭自己都忍不住在想,他是不是疯了?
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偷拍的举动,也控制不住自己将照片和视频卖给营销号的手。
他知道这种事是损人不利己,也想过无数次,若是事情暴露会有怎样的后果。
但那一刻,他就是想这样做。
司俭想着,就算是成彧想护着云子猗,这些东西也足以让云子猗焦头烂额,最好这辈子都忘不掉这件事。
也忘不了他这个人。
不然……只怕节目录制结束后不久,他就会被云子猗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所以呢,你会记住我吗?”司俭死死盯着云子猗的眼睛,甚至伸出手攥住了对方的手腕,试图逼问出一个答案。
季行疏见他上了手,生怕他伤到云子猗,立马上前想要去拦。
云子猗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挣开了司俭的手,神色依旧波澜不惊。
他没有说什么“会”或是“不会”,只是这样平静地摇摇头,就好像哪怕发生了这样的事,依旧不曾将司俭这个人放在心上。
只是带着季行疏和周别宴一起,转身离开了这间酒店。
哪怕身后传来有人摔倒在地的声音,都没有回头。
司俭跌坐在地上,怔怔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是有些可笑的。
跳梁小丑般上蹿下跳做了这么多事,可直到最终,云子猗对他的态度,依旧只是不在意而已。
只有不在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