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子猗被送回自己宫里后,在床榻上躺了许久才算是勉强缓过劲来,恢复了些许力气,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
这座宫殿确实如传闻所言那般富丽堂皇,只是按照他的记忆,这宫中处处都是云守明派来监视他的人,唯有自幼跟在他身边的太监来康算是可以信任的人。
不过东宫之外,他倒是还有一些先太子留下的势力和人手,记忆中也正是凭借这些人,他才能查明先太子的死因,并且得知云守明用在他身上的是什么毒药,这些年一直在寻找解毒之法。
可惜收效甚微。
这毒对于云子猗而言倒是并不棘手,但长年累月的服下来,毒性早已深入心脉,哪怕是有充足的药材,想要完全祛除毒性都都得几年的工夫。
除此之外,这东宫之中还有他藏下的,云守明暗害先太子的证据。
在原本的剧情中,他去往魏国前被这蛊毒折磨得太厉害,加之那么多人严防死守着,最终没能将那份证据带往魏国。
云子猗想,这大约就是系统将他传送到这个时间点的缘故吧。
他如今的身子破败虚弱得厉害,只是坐起身下床都有些艰难,来康显然也早已习惯了他这样的身体状况,一见云子猗有所动作,便连忙走上前搀扶他。
“殿下有什么吩咐吗?”来康低声问道。
“没事,我只是想起来走走。”云子猗轻轻笑了下,“毕竟都躺了这么久了。”
“殿下这身子,就该躺在床上多休息的。”来康闻言,忍不住劝道。
“无妨。”云子猗轻轻摇摇头,在来康的搀扶下,缓缓在这座名义上属于自己的宫殿中踱着步。
他的寝殿时常便要被人搜查一番,反倒是人来人往的正殿被放松了警惕,让他有机会藏些东西。
——却也正因如此,原剧情中卧病在床被困在寝殿数日的他没能将藏的东西带走。
他藏东西的地方足够隐蔽,又在监视他的那些视线的视觉死角之中,以云子猗的身手,在正殿里拿两个玉制小摆件的工夫,那份证据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他的袖子里。
“这两个小玩意儿倒是精致。”云子猗摩挲着手中的两个玉兔摆件,唇畔浮起些许笑意,心头也松快了几分。
“殿下若是喜欢,后日启程时便一起带上吧。”来康难得见自家殿下露出这般轻松的笑容,神色间也带上了几分欢喜的意味。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先太子过世后,云子猗在云国皇宫中这些年处于什么样的境地。
来康自小就在云子猗身边,这位主子又一向待他极好,他自然是真心希望云子猗能安乐些的。
只可惜……在这吃人的皇宫中,于云子猗而言,只是安稳地活下去都成了奢望。
来康不知道云子猗被下了蛊毒,只想着无论如何,总归离开了云国,他家殿下便不用被那毒药所害了。
虽说那魏国皇宫……大约也只是另一个龙潭虎穴而已。
可无论如何,总归是多了一线生机。
————
启程去往魏国的日子很快到来,魏国那边也派了使者来护送这位云国质子。
只不过也是名为护送,实为监视罢了。
“殿下请上车。”魏国来使岑望搀扶着云子猗上了马车,态度倒还算恭敬,并未因对方质子的身份生出什么轻慢之意。
云子猗也朝岑望浅笑颔首。
他对岑望此人有些印象,知道他是魏国大将,日后云魏两国再度开战时,他也在战争中立下了不世之功。
云子猗看向岑望时,岑望也正默不作声地打量着他。
他自然是听过这位云国太子的名号的。
云子猗在这个世界算得上是才名远扬,哪怕因体弱的缘故甚少出宫,却也有不少诗文流传于世,是世人口中精彩绝艳的人物。
加之生了一副绝好的样貌以及先太子的声望加持,便越发被传得玄乎其玄,在许多人口中甚至成了神仙一般的人物。
只不过岑望向来是不信这些传言的。
他对云守明这人有些了解,自然也清楚这位云国太子事实上的处境。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在云国皇宫里朝不保夕的,就算会写些漂亮文章,也没什么用处。
不过今日终于见到真人,倒让他有些理解了那些传言。
这位云国太子实在生了副仙姿玉骨的好样貌,含笑朝他看来时,就算是从前与他无甚接触,也自认不好美色的岑望都不禁呼吸一滞。
只看这张脸,确实像是神仙下凡。
不过他这身子骨也实在太弱了些,看这模样,若是没有他扶着,只怕连这马车都登不上去。
啧,这若是路上出了什么岔子,怕是还要赖在他头上。
罢了,既然担了这个责任,这一路上便多照顾些吧。
————
云子猗倒是不怎么担心自己这一路会出事。
一来原本的剧情中,这一路就是风平浪静的,二来,就算是云守明再想折腾他,也会选择在他到达魏国之后动手,若是在路上出了什么事,云守明也落不了好。
因而至少这一路是没有蛊毒发作的风险的。
正因如此,云子猗这一路的心情还算轻松,加之身边除了来康就只有岑望能说说话,便时不时与他攀谈几句。
也借此提前了解一些魏国的状况。
岑望起初对他还是比较防备的,毕竟云魏两国如今不过是暂时停战,终究还是敌对状态,他便也将云子猗视作敌人。
但云子猗言语间一向极有分寸,不该多问的便只字不提,只不时向他打听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了解几位他日后大概率会打交道的人。
既不曾谄媚讨好,也没有试着从他口中套出什么情报。
“多谢将军为我解惑。”云子猗大致了解过云国皇宫的状况后,便笑着向岑望道谢。
“这点小事而已,不必言谢。”岑望似乎是有些受不了他含笑的目光,不自在地别过脸去。
他这样的反应落在云子猗眼里,就是有些不耐烦了。
也是,他这几日确实问得太多了些,会招人厌烦也是情理之中。
岑望位高权重,又深得魏国皇帝信任,他如今不好得罪。
云子猗想着,在心里叹了口气。
看来日后不能再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