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景象,映入眼中,钟飞岩顿时倒抽一口气,眉头锁得很紧。
方圆十里的树木全部被摧毁,地面则像是被陨石砸落出大大小小的坑,积聚着小汪小汪的血泉。血肉和泥土混在一起,模糊不清,看得人反胃。
饶是钟飞岩这样以劫道为生的散修,见到眼前这样惨绝人寰的场景,面上都不由为之动容。
他在心里感叹:“四重境高手之间的战斗,果然恐怖。”
但这也坚定了钟飞岩想要劫道的心!
钟飞岩早年也有机遇,一路修炼至三重境,放在散修中,属于运道和实力都非常不错的那一批人,奈何到了三重境后,修行资源匮乏,无力再更上一层楼,他修为停滞,已经有七八个年头了。
若是劫了这单,突破一个小境界,肯定是不在话下的。
思及此,钟飞岩在心里轻蔑笑了笑,“南星剑宗又如何,劫完这单,大不了我兄弟几人,离开郁灵州避避风头就是,南星剑宗手再长,也伸不到其他几州去。再者,不过几个鲛人和外门弟子罢了,对于南星剑宗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有时候想想,这个世道还真是不公平啊!大宗门内挤出来的一丁点蚊子肉,却是我辈散修,舍却身家性命,都未必能争取到的机缘。”
“但谁让他们拳头大呢?规矩都是由强者制定的,我们这些散修,只能在规矩下小心翼翼行事。就像世间的绝大多数修行资源,都掌握在宗门势力手中,旁人连看一眼都不能,如果我们不破坏规矩,又如何能从正道手里拿到一点资源?”
“他们要修行,我们这些散修,同样要修行啊!”
所以散修杀人放火,劫道谋财,有错吗?是正道宗门先断了他们的修行之路,他们劫道,也不过是为了夹缝生存而已。
钟飞岩判断出局势,吩咐四个兄弟:“拿完东西,我们就离开晓风镇,离开郁灵州,到西边的阳池州避避风头再回来。”
几人蒙上面,飞掠出去,落在血腥大地,阿泉面色慌乱,质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她双手掐着法诀警告:“别过来,否则我不客气了!”
老五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嗤笑道:“鲛人不善战,你吓唬谁呢。”
“大哥,这几个人要不要都抹脖子?”
钟飞岩目光一扫,盯着阿泉身边几个受伤严重,而昏迷不醒的南星剑宗弟子,眼里却没有浮现出什么杀机。
他改变了嗓音,对其他几人道:“你们先搜战场遗落的储物袋和宝物。”
老二“诶”了一声,伸手在血塘里搅和,没摸到东西,很快换了血坑继续寻找。
钟飞岩五指搭在刀鞘上,声音冷漠地说道:“将他们腰间的储物袋解下抛给我,留你们一条性命。”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也不愿将南星剑宗得罪狠了。
阿泉左右为难,还是挡在了前面,鼓起勇气说道:“不行,储物袋不是我的,我没法答应你。”
刀身亮出来一寸,阿泉身子颤了颤,咬牙道:“他们是南星剑宗的弟子,你不能动手杀他们。”
“我知道散修劫道是为财,杀人只是怕被仇人寻上门,所以干脆一了百了,但他们已经昏迷了,你们也蒙了面,捡完战场上遗落的储物袋,趁早离去,难道还不够吗?”
阿泉声音轻颤,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对方说得不错,鲛人不善战斗,如果真要打起来,她完全没有底气。
她只能赌,对方会忌惮南星剑宗的势力,赌扬若能及时赶回来。
“大哥,我捡到一只储物袋了!”老三的声音响起,钟飞岩缓慢松开刀柄,转过身去,忽然,他身子一僵,眉心莫名渗出了血,顺着鼻梁流下。
他的身躯轰然倒地。
他死了。
“妖女,你对我大哥做了什么?!”
目睹这一幕的老五,愤然大叫,举刀砍向阿泉。
叮!
一道灵光,打偏刀身,发出清脆的声响。
阿泉从死亡边缘捡回一条命,手心和心脏都是冰凉的。
她抬眸看去,扬若和宁扶桑,一前一后,落到战场上。少女已经换下了那身破败的青衣,此时一身浅淡的天水蓝色,没有沾半点血污,清丽优雅,明媚脱俗,丝毫看不出来,她杀人时的冷酷。
宁扶桑装起来的时候,外表的迷惑性也很大。
经历这一场残忍的战斗后,扬若的心,已经变得冷漠,他看着脚边散修的尸体,没有说什么。
宁扶桑提醒道:“师兄,还有四只老鼠没有解决呢。”
扬若点了点头,一挥袖,灵力席卷过去,遏制住四人,他们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发现自己不能动弹了。
“这小子是人还是妖?”老二惊惶。
“前辈,求您饶我们兄弟一条贱命啊!我们身上的东西,您看得上的,尽管拿去,只求您放过我们!”老三最是惜命,当下痛哭流涕地喊道。
扬若面有动容,宁扶桑一下子按住他的手:“师兄不愿意杀人,师妹可以代劳,做那把杀人之剑的。”
宁扶桑弯腰,扯下钟飞岩身上的储物袋,又在他身上摸了摸,从衣服夹层里,找到一只储物袋。
她直起身来,弯唇道:“借师兄的剑一用。”
扬若没有拒绝,宁扶桑抽剑出鞘,雪白的剑光,晃了一晃,扬若看着她,挤出一句话来:“宁师妹,你是不是有什么杀人的癖好?”
虽然这话不是很礼貌,但他憋不住想问。
宁扶桑抬眼,和他对视,一双桃花眼里,不含什么情绪:“师兄是在和我讲什么冷笑话吗?”
“剑是杀器,不是装饰。”
不杀人的剑道,她学来做什么?
扬若闭上眼睛,默许了宁扶桑想要斩草除根的举动。
冤冤相报无穷尽,便应该在最初,绝了能冤冤相报的机会。
若是人都死了,又何来冤冤相报?
解决完四个散修后,宁扶桑将剑还给扬若,她拿着储物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道:“见者有份,我分师兄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