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生道:“随缘吧。”
藏经楼的书有定数,总有看得完的时候。
无尘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见大师兄又专心致志的在翻看典籍,嘴边的话,就咽了回去。
太可怕了,大师兄竟然想把藏经楼的书都看完!
这得要多久?
十年、二十年、百年?
无尘摇了摇头,放轻步子,往外走去。
因为问剑会一事,空云寺比寻常日子里,更清冷了几分,放眼看去,只有铃铎缯幡,微风摇击。
檐下的风铃,发出“叮铃叮铃”的清和雅音,庄严宁静,似在警示世人,修行切记静心养性。
微微苦涩的茶香,悠悠浮动。
一间禅院之中,身着黑色僧袍的老者,手捧一盏清茶,眉目从容地抿了一口。
苦涩退去后,清清淡淡的幽香在唇舌间蔓延开。
“慧一禅师好雅兴。”院内,一道雌雄莫辨的声音响起,“灵州问剑会,如此盛事,各大仙门都去了,禅师却躲在寺中,烹雪煮茶,独享清闲。”
“阁下何必打趣老衲?”慧一禅师拖着衣袖,伸出手,邀请对方入座,“以阁下的广大神通,怎会不知,灵州的问剑会,老衲已有数届不曾露面了。”
他微微笑道:“何况,有朋远方而来,当虚位以待之。”
妇人嗤了一声,悠然落座。
袖袍中,伸出一只苍白如雪的手,妇人给面子,品了一口新茶,道:“茶艺精进了。”
慧一道:“百年来,只烹煮这悟道茶,若再无精进,岂不汗颜?”
妇人放下茶盏,淡淡道:“慧一禅师可悟出了什么?”
“神之境虚无缥缈,未曾有见。”慧一说。
他语气平淡,仔细听,却依稀能辨认出几分怅然。
妇人道:“这个世间,自然有神之境,禅师不必怀疑。”
慧一闻言,眸光寂动了一瞬:“神姑为何如此笃定?钟灵天下的历史,从未记载过,关于神尊的只言片语。”
妇人起身,看向天边,揭露了一个秘密:
“天外天中,有神尊陵。”
慧一禅师,心中掀起轩然大波,声音微变:“神姑去过?”
妇人抚掌而笑,模棱两可地说道:“我曾见过。”
她看着那座高高的藏经楼,忽而说道:“禅师的弟子,慧根之深,天赋之高,世所罕见。”
慧一禅师苍老的脸上,浮起慈悲的笑容:“他是空云寺历代以来,最有天赋的弟子。”
妇人不置可否。
“茶也喝了,旧也叙了,禅师,告辞。”
话音在空气中飘荡,妇人所站的位置,只剩下席卷的雪。
*
北边的三千雪山中,有一处广阔的湖泊,谓之天池。
历届以来的问剑会,都在此地举行。
飞行灵舟上,众人遥遥看见,雪山宫阙的影子,兴奋起来。
“那里就是天池宫吗?好气派!”
“也不知道,其他宗门的人,都到了没有,不过,我们应该不是最后到的吧?”
“呼!越靠近天池,就越冷,浑身上下的灵力都用来防御了,这还怎么打?”
“放心,镜花水月中不受影响。而且宗门发的火阳丹,也有抵御寒气的作用。”
“火阳丹?是论剑阁发的那红色的丹药吗?”
“没错。”
男子正沉入心神,在储物袋中找装着火阳丹的丹瓶,忽然有一股轻微的失重感传来,灵舟降停了。
对面宫殿,陆续有修士,出来察看情况。
“是南星剑宗的人。”
“瞧着他们今年来的人不少,也不知有多少人,是参加镜花水月的。”
“看这架势,魁首又在南星剑宗和秋霜剑宗之间了。”
“人家是剑道宗门,占着优势,夺魁的概率,自然更大。”
“倒也未必!万仪宗有人数优势呢。镜花水月又没限制法修参与。而且连欢喜天、灵羽宫也都来凑热闹了。”
虽然最后参加五州大会的人选,不一定是从这几家仙门中出,但不妨碍,他们想拿魁首,掌控名额分配。
假使欢喜天或者灵羽宫得了魁首,他们自家宗门,可以一个人都不出,可别家仙门,要去五州大会守擂台的,自然要向他们让利。
而且五州大会的擂台,是要交费的。凡是打擂台者,都需要交一百块灵石。
这笔灵石,最后会落入,出面代表灵州的仙门。
一般而言,若是他们灵州的宗门弟子,要打别家擂台,打擂台的灵石,则会由宗门出。
几名剑谷弟子,站在自家宗门所属的大殿玉梯上,愁眉苦脸。
“南星剑宗这一次来了这么多人,即使参加镜花水月的人,只有半数,我们的胜算,也很渺茫啊!”
“要是能拿一次魁首就好了,打擂台那么大一笔灵石,都够我们剑谷三年的支出了。”
“最重要的是扬名,只有名气打出去了,才有人才,愿意来我们剑谷拜师。”
“不然,那些有天赋的弟子,都被南星剑宗和秋霜剑宗,收走了,剑谷只会越来越没落。”
“秋霜剑宗和南星剑宗不是有矛盾吗?等他们打起来了,我们坐收渔翁之利,没准能捡个魁首呢?”
“师弟太天真了!两宗虽然有矛盾,但也会先清扫掉其他宗门的人的。”
“反正最后,镜花水月中,基本上就是南星剑宗和秋霜剑宗的人了。”
“……”
另一边,南星剑宗的弟子,已经都安置好了住处。
正殿是议事的地方,空置了出来。掌教沉鸿雪和夫人端木梅清,住在左偏殿。
其余各弟子,从正殿和偏殿,两翼的房间入住。参加【镜花水月】的弟子,房间离长老近一些,最远的房间,是随行的几个外门弟子在住。
右边的偏殿,住的是代风吟和昙鸾真人。代风吟的一名弟子,也在参加【镜花水月】的名单之列。
昙鸾真人门下的徒弟,都不符合年龄要求,因此只带了一个记名弟子过来长见识。
另外两名随行的长老,分别是落花峰的玄云子和玉枝峰的司空长老,住在偏殿之下的第一间房间。
何嘉秀看见宁扶桑的身影,狐疑地眯了眯眼:“她的房间,为何这么靠近主殿?”
池冷不认识她说的是谁,遂没接这话,转了个话头道:“嘉秀,此次问剑会,师父他老人家没来,你若有什么事情的话,就来找师兄。”
何嘉秀点点头。
“好,师兄再见。”
池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