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中山国城内,早已喧嚣异常。
走南闯北地小贩六月底便匆匆赶来此处,在主城占好了摊位,贩卖各自的商品,品种繁多,货物齐全,所有想要,应有尽有。这三年一次的集会甚是难得,既能互市又能增加见闻,所以世人皆期待。
猎兽堂的这场试炼,历代君主都是特批支持的。江湖不涉朝政党争,而猎兽堂跟明面上的朝廷本质是一样的,都是以护佑百姓为安为宗旨的,所以深得人们拥护。如此一来,朝廷更无理由干涉了。首相曾说过,只要符合国家法度,与其堵,不如疏。
至于猎兽台的试炼规则,其实很简单,归纳来说,就是一场兽的评分,人的较量。
三山各自会派出新一辈的有能力的弟子,带着各山捕获的异兽,来猎兽台较量比拼一番。不过,不是兽与兽的比拼,而是兽与人。
活动的初衷是希望各家弟子多试炼一番,互相切磋,精进修为。对兽的了解越多,才有可能在以后地实战中占得上风。
参加活动的兽,有的是已经被驯服归化,听命于其收服者的;有的则是还未净化过,兽性顽劣,待活动结束后再统一归化的。
参加猎兽台的活动,只要是猎兽堂弟子,都可现场报名。
兽是按等级从弱到强的顺序出场的,一般一共会有十个兽出现,所以猎兽台活动也会持续十天。
而人的数量,不定。只要觉得自己有这个能力,都可自行报名参加。不过该活动的底线是,不可伤害异兽性命,点到为止即可。入场只会给每名参赛者配备一柄木剑,用来防身。所以说穿了,主要比的是各家弟子的灵力,心法口诀,以及反应能力及判断能力。
每个兽的收服者不可参加自己的兽的比拼,机会要留给其他人。
最弱的兽,一般报名参赛的人数最多,解决起来也最快,越到后面,越难。最后三个兽,分别是三山师父挑选的异兽,虽然都是被驯化收服过的,但是自身兽性颇强,攻击力也高,寻常弟子也都望而生畏,不敢轻易尝试。
所以,较量其实就体现在最后,谁的弟子能一举夺魁,实力便凸显出来了。
三年前,是嵊山的坤鹏,也就是木青的大师兄,赢下最后两兽,一骑绝尘的。
因太过出色,当时所有人都跑去祝贺祁风,他只淡淡一笑,说都是坤鹏自己悟性高,跟他关系不大。而坤鹏说辞则与祁风相反,说都是师父教的好。师徒俩互相吹捧一番,倒也没把这些所谓的荣誉放在心上。
但对于普通百姓,看的只是一个结果而已。嵊山的弟子赢得了第一,他们也就认为,嵊山的猎兽技艺更高一筹。所以,若身边有最近出生的自带灵气的孩子,亲朋也会优选推荐送往嵊山。
作为父母,哪一个不想为自己的孩子寻一个更好的机会呢?
这些都是村民们心照不宣的秘密,至于三山师父有没有发现这个迹象,不得而知。
城内主街上,一少女仰着明媚的脸,问身旁玄紫长袍的男子:“我能吃个这个吗?”
是一串山楂冰糖葫芦。
男子宠溺的看着她,掏出几文钱递给小贩,说了句:“怎么不能?”说着便取下递给她。
少女的脸因快乐而涨红了,见她年岁也不是稚童了,竟因吃一串糖葫芦而如此高兴,小贩便打趣说:“小姐一看就备受公子宠爱,养的如此率真。”
木青听了脸上更红了,急急地拉着卓兮离去。
这集市上大部分东西,都是木青从来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她老远就一眼看到了这个糖葫芦摊贩,记忆里那个味道酸酸甜甜的,实在惹人着迷。忍不了一点,拉着卓兮便往此处挤。现在,终于又能吃上了。
外面的糖硬硬的,包裹着里面山楂,木青咬了一小口,连果肉带糖在口中咀嚼,真是满足啊。
刚低头嚼完一个,便听身后探来个大脑袋说:“给我吃一个。”
默默对空气翻了个白眼,头也没回,木青便举着手往肩膀后递。卓兮咧嘴无声地笑了一下,张口便咬走上面那个。
木青赶紧缩回手,哎,少吃到一个,还剩五个了,要好好珍惜。
正欲张口再咬,却听身后卓兮含笑朝前方喊道:“夜胧兄,真巧啊,又遇见了。”
木青猛然抬头,正对上一双不可思议的眼,夜胧在几步之远,正定定看着她。
她手忙脚乱地擦擦嘴,又看了眼手中的冰糖葫芦,哎,正吃的这般狼狈,怎么又遇见熟人了呢。
算了无所谓的,她这般想着,便朝他一笑打招呼道:“夜胧师兄。”
夜胧这才收回震惊的眼神,低头自嘲一笑,压抑住心中苦闷,慢步迎上来:“木青师妹,你......们何时来的?”
问的是“你们”,但眼睛只看着她一人。
“我们昨日刚到。”木青回他,又往他身边环顾了一番,问道:“方婷师姐呢?”
见她很自然地这般问,夜胧不由蹙了下眉头解释:“我并非与她一起前来中山的,那日……你们走后,我收到了师父传书,唤我先回北岳山一趟,所以我与她也在忘丘告别了。”
“木青,我与方婷……”夜胧略有迟疑地顿了一下,见木青仰头正认真听他说话,再见面心下的欢喜还是大于一切的,便决定索性挑明了说吧:“我与方婷,并不是如你想的那般。”
木青没想到他突然会说这么一句,愣在原地。夜胧见她这般讶异,苦笑一声,继续说道:“我从未对她有过任何想法。”
卓兮本一直在木青身后默不作声的,这时突然上前挡在木青面前说:“夜胧兄,这些话,你应该当面跟方婷说吧。”
“我自会跟她说清楚。”看到卓兮如此举动,夜胧心中实在恼火。
一年时间,他错过了太多东西,总以为有些事是志在必得,便放任没管,没想到少女心中的天枰,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倾斜,他开始慌的时候,好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