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胧眸色深深,不动声色地沉思着。
木青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气势上不愿服输道:“它又不知!只当是我运气好,淘到了百年老珠~”
她索性也不再隐瞒,语气欢快地看向灰尧说道:“籍上还说,这玩意入药对疗伤养肤有奇效,师兄,对吗?”
灰尧嘴角抽搐道:“百年的老珠,磨粉入药,自是比旁的功效好很多......”
木青一挥手潇洒地说道:“那便是值了,赠诸位了!你们对医术都有所研究,我不甚懂,放着也是浪费,还不如让它们物尽其用!”
说完,她将箱子里卓兮之前放回的那颗也取出递他掌心。
卓兮眼疾手快将珠子与她手都拢在自己掌中道:“师姐不要转移话题。珠取了,那守卫蚌魅的人鱼见着了吗?是不是真如传说中那般诡异邪魅?晏玄不知的话,那当时......是你一人在海底跟那蚌斡旋的?!有无......受伤?”
木青身子被他扯近,看清了他眼底的愤怒与恐慌的情愫后,有些不敢挣扎,只忙着解释道:“没有没有!毫发无损!”
“轻些,松开她先。”夜胧伸手拍了拍卓兮的小臂。
他的声音有些哑。刚才几人的话语与脑子里的信息拼凑起来,有一个结论不受控制地在他在脑子里来回蹦跶,砸得他有些承受不住。
夜胧用力捏紧手中之珠。
“青儿是特意去寻此蚌的吗?”
“额......碰碰运气罢了.......”
“是为了还夜家的还魂丹吗?那丹的主药就是魔血蚌魅之珠,我听母亲提过,当年师叔跟师伯偶然得到一颗,用它入药赠给了夜家。那颗给我吃了,青儿是想再做一颗,还给夜家吗?”
沉默震耳欲聋。
木青心底叹了一口气。
早知道他们都这般博识,就应该将这珠先砸成粉,直接分给三人,反正药效一样!看不出原形,就没那么多话了,现在好了,要解释半天!
夜胧垂下的手有些住不住地颤抖,木青不经意间看到了,心抽痛了一下,上前握住柔声道:“当时的确是存了这个念头的,不能再见你了,也不想欠你太多......回东海的路上,晏玄跟我提到那颗还魂丹的渊源,正好说到了此药成分,它说它也没见过真正的蚌魅之珠,我心上存了好奇之意。来东海之后结识了一些朋友......大致打听到了蚌魅的栖身之处,有一次趁着晏玄在家招待老友喝酒,我就去寻了此蚌,运气好,一次就得手了。”
夜胧抬眸凝视着她。
她全程不提此中风险,不提自己的遭遇,轻飘飘一句“运气好,一次就得手了”,便将蚌中取珠一事轻易带过。
她说不想欠自己太多。她以身涉险就是为了不想对夜家有所亏欠。
她是为了还债。还了债呢?身上便一身轻?便可以彻底放下自己了吗?
她果然是一块石头。
夜胧转头麻木地看向卓兮,卓兮朝他皮笑肉不笑地轻哼一声道:“我说的吧?她有的是气死人的本事。要不我再在你胸口刺一刀,这次你直接要她心得了。”
夜胧闻言狠狠瞪他一眼。
木青张张嘴,实在想不出回怼的话,只能也干瞪了卓兮一眼。
“丁零当啷”的珠子碰撞声传来的时候,三人才稍稍敛神,向灰尧投去疑惑的目光。
他正扯开腰间的一个布囊,挑选着木青楠木箱里的珠子往囊袋里掷,珠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见三人盯着自己看,灰尧毫不在意地轻声一笑道:“不同种类跟色泽的珠子药效都不一样,你们这半吊子的药识还上不了台面,给你们也是暴殄天物,我自取一些,青儿不介意吧?”
木青噗嗤一声笑道:“师兄这囊够不够深?要不你连箱子都带走吧!”
“不用了,多了也浪费,我挑些不同类的,品相无所谓,好的给你留下,让他们给你做些珠花首饰戴戴。”
木青面色一红道:“我不用.....”
话还没说完,夜胧跟卓兮就上前挤开她,也开始在箱子里认真挑挑拣拣起来。
“这对大小差不多,可以做些什么?”卓兮率先挑出一对圆润的白珠。
“再挑对小一些的,充当耳饰后面的顶针,这样耳坠两面就都是珍珠了,不用耳洞就能卡住。”夜胧瞥一眼,继续埋头挑选。
“好主意!正好姐姐没耳洞!”卓兮欢呼道。
木青面红耳赤地听着,他二人时不时还拿出不同色泽的珠子回头朝她身上比划一下,似在琢磨做什么首饰比较恰当。
这些本应是女子感兴趣之事,但木青因自小没接触过饰物一类,所以也没有特别的期待,只是看着他二人在认真忙活,不忍心再出口拒绝。
白昼的时间转瞬即逝。
灰尧忙着记录与研究各色珠子的药性,夜胧画了些珠花造型与卓兮研究,木青帮不上忙,便带着子安在洞内小憩,自己掏出话本子聊解无趣。
看着看着,便不知不觉睡去了。
梦醒之时,木青额上染了一层薄汗,她呼吸急促地坐起身寻找着什么,看清身旁小人还在安睡后,才大大松了口气。
只是梦而已。
忽然,她一怔,转头看向榻边立着那人。
“青儿又做噩梦的吗?”夜胧叹口气,上前掏出锦帕,给她细细擦去额上的密汗。
“师兄......进来多久了?”
“没多久,进来的时候,正好你刚醒。”
“哦。”
那便是看到她慌张的模样而特意没有近身了,害怕像上次那样,被自己刚睡醒时下意识的防御的动作伤到吗?
木青推开他手,直接搂住他身子,将头埋在他怀里使劲蹭了蹭,把余下的汗都蹭他衣襟上,闷头说了句:“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夜胧沉默地拥紧她。
“青儿做的何梦?”
木青愣了一下,笑道:“杂七杂八的碎梦,哪还记得,一醒就全忘光了,估摸着睡迷糊了以为子安醒了在哭吧?”
夜胧闻言也轻声笑了笑。
她不想告诉他。
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