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距离高考24天。
隋夜能明显地感觉到徐女士的不对劲儿,比如她总是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发呆,做饭的时候不放水,或者夜里不睡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长吁短叹。
而导致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徐寅仍旧如往常一样,上下学、看书,吃饭,仿佛一切因他而起的所有烦恼都与他无关。
百度上说,患有超雄症的患者情感冷漠,有严重的情感障碍,换句话说,他们不会爱人,谁也不爱,是天生的坏种,最终有极大的几率成为社会的毁灭者。
老隋端着汤从厨房出来,见隋夜还在发呆,忍不住拍了她肩膀一下,说:“想什么呢?”
隋夜连忙收回神,看了一眼旁边闷头吃饭的徐寅,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今天没什么课,听说河西那边开了一家游乐场,人特别多,特别热闹,我想去看看。”说着,伸手轻轻推了徐寅一把,“你也去吧!”
今天周末,但老隋之前为了换房子的事接了几个一对一的课程,所以一听隋夜想带徐寅去玩,自然乐得轻松说:“我看行,那你就带徐寅去呗!”说着,便从兜里掏出两百块钱拍在桌上,“费用爸爸报销。”
隋夜瞄了一眼一直没出声的徐寅,拿起两百块钱塞裤袋里,对老隋说:“吃完饭我们就走,中午不回来吃,下午可能晚点回来。”
老隋说可以,不过人多还是要注意,看着点徐寅。
隋夜拿着筷子的手一抖,筷子从手里滑了出去。
徐寅抬头淡淡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从一旁又拿了一只递给她。
隋夜接过筷子,夹了条萝卜咸菜放进嘴里,平日里麻辣煳香的萝卜不知为何变得食不知味,仿佛嚼了一块苦蜡。
吃完饭,老隋去给孙宁上课。
孙宁就是老隋收的两个一对一的学生之一,隋夜见过几次,是四班的班花,长得特别白,五官也好看,是即便走在大街上都能让人多看上两眼的模样。
孙宁家住在市里最繁华的路段,老隋每次去给她上课都要捯两次公交。徐女士心疼老隋,让他打车去,老隋总是推脱说,时间充裕的情况下,坐公交也挺好的,低碳环保。
站在窗边目送老隋出了小区,隋夜回头看徐寅,他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走过去抽走他手里的书,隋夜说:“去游乐场,你去换件衣服。”
徐寅皱眉看了她手里的书一眼,不太想去。
隋夜根本不管他愿不愿意,推着他进了房间,把门一关,对着门板说:“十分钟时间,换好我们就走。”
似乎是不想给自己后悔的机会,隋夜转身去房间拿了钥匙和包,又打开储蓄罐,把里面的钱都拿出来装进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又在上面放了几袋零食。
十分钟后,徐寅换了一身背心短裤出现在客厅。
隋夜拿着塑料袋问他:“你的书包呢?背上把,装点零食吃,游乐场里的太贵了。”
徐寅无奈,只好又转身回房拿书包。
不一会,徐寅拎着书包出来,隋夜把塑料袋放进书包,让他重新背好。
“我们几点能回来?”徐寅抬头问隋夜。
隋夜一边拿钥匙往出走,一边回头看他,想了一下说:“晚一点吧!难得放假出去玩。”
徐寅闷闷地点了点头,没说话,只在隋夜关门的时候深深地看了一眼客厅里的摆设,茶几上还有两本他没看完的书。
新开的游乐场在河西,与莲花区相隔三个区,打出租车也要一个半小时才能到。出小区后,隋夜以老隋给的经费有限为由,带着徐寅去坐公交。
莲花区跟河西之间没有直达的公交,中间要倒两趟车,等两人到达河西万龙游乐场的时候,大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龙。
徐寅狐疑地扭头看隋夜,大概是说,我们真的要等么?
隋夜看了一眼前面的人潮,咬了咬牙说:“人都来了,还能回去?等,你先等着,我去买两瓶水。”说着,她从包里掏出一把遮阳伞,打开来递给徐寅,“打着。”
徐寅接过伞,隋夜已经一阵风地跑远了。
夏天闷热,尤其是六月的太阳正是折磨人的时候,徐寅站着排了快二十分钟,前面的人潮竟然只是向前移动了不到十米。
他蹙了蹙眉,一边用手擦拭额头的汗,一边朝着隋夜离开的方向看。
一分、两分、三分……隋夜好像突然投入大海的雨滴,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小朋友,你自己一个人来的?”这时,一个女人拉着孩子走过来,见他身边没大人,就商量着说,“你看阿姨带着小朋友从外省来的,晚上还要回去,再排不进去,可能就要耽误……”
徐寅抬起头,目光冷冷地看着女人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女人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脸上瞬时有些挂不住,冷声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有同情心,你看小弟弟才这么大,就让他先拍怎么了?”
徐寅低头看了一眼已经快到他肩头的小胖子,刚想说话,小胖子突然伸手推了他一把,然后对女人说:“妈妈,我要玩,我要玩,我不等了,他是大哥哥,怎么不能让着我?”
女人尴尬地朝徐寅笑了下,拍了拍小胖子的头说:“哥哥是跟你开玩笑的,行了,你就在哥哥前面排着,妈妈陪着你。”
隋夜拎着水回来,还没走进就看到小胖子推徐寅,连忙跑过来站到徐寅面前说:“你这么大人了,跟个小孩插队,阿姨,有你这样办事的么?”
后面的人见有人出头,便也纷纷嘀咕起来,女人被隋夜说得骚了个大红脸,对隋夜说:“那什么,这不是孩子小么?我们……”
隋夜回头把徐寅一把拽过来:“谁还不是个孩子?刚才你家孩子推我弟了,让他道歉,要是不道歉,我就报警。”
“对呀!都是来玩的,谁不着急呀!”
“可不是么?人家也是小孩,怎么好意思?”
……周围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女人脸色有些挂不住,狠狠瞪了隋夜一眼,转身拽着哭啼啼的小胖子仓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