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映雪的话说得比较生硬，要是落在别人的耳朵里，就有点不好听了。
但是林煜还挺愿意和这样耿直的人聊天。大家上来就把各地的目的说清楚，这才是展开合作的基础。
双方有了一个基础的共识，林煜就把手机交给了小高，让她去和程映雪商量具体的面谈的时间以及地点了。
程映雪过两天就要带着总台春晚分会场的竞标方案到燕京来，所以，见面的地点就定在了燕京，林煜当一回东道主，在成林大厦面谈。
见到程映雪之后，林煜对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年轻。虽然电话里听着她的声音，就知道年龄不太大，但见了面之后，发现程映雪只有三十出头的模样，还是让林煜有些吃惊的。
另外，程映雪让林煜感觉到了一股熟悉感。她的气质和吴岑很像，或许已经不能用女中豪杰这个词来形容这类人了，因为她们的干练优秀，并不限定于同性别的比较之中。
与此同时，程映雪也在观察着林煜。不夸张地说，现在的田城，有两大城市名片。一个是双木集团，另一个就是林煜。
程映雪以前也接触过不少明星团队，林煜是她见到的第一个在助理在场的情况下自己倒水喝的明星。
真的，这话一点都不夸张。有些小明星，真没多大的腕儿，但就是爱把助理当成仆人那样使唤。别说去饮水机那儿接水了，就算是把水杯举到嘴边这个动作，都恨不得让助理伺候着。
之前还有一个笑话，有一个十八线小明星到田城去开演唱会，程映雪那天正好闲着，就去演唱会现场转了一圈。
结果，那个小明星把程映雪当成了追到后台的粉丝，那叫一个摆谱啊，整得好像明星都是天上飞的，和凡人说一句话就会掉价。
林煜对程映雪说不上是多么亲热友善，但就是这种公事公办，正儿八经谈工作的态度，就已经让程映雪很欣慰了。
要是林煜真是那种尾巴翘到天上去的人，那接下来真的要合作的话，能把程映雪给憋屈死。
但是，程映雪也没有想到，林煜开口问的第一句话，就差点终结了整场交谈：“那个，程局长啊，我多嘴问一句啊，咱们田城参与春晚分会场的竞标，省里知道吗？蓝鲸和姑苏这两个市怎么说？”
这就有点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意思了。程映雪脸上的笑容都差点没有维持住。
省里不知道啊！如果省里知道的话，就不会给田城这个机会了。就像林煜问的那样，田城前面，排着省会蓝鲸和全省经济第一的姑苏呢。
程映雪认真地观察了下林煜的神情，确定他问这个问题并没有带着什么弦外之音，才勉强回答道：“这是市里的决定，我们是代表市里来竞标的，和省里没什么关系。”
林煜倒的确不是想玩散装南江省的梗，他是单纯好奇啊，田城市下这么大的决心来竞标春晚分会场，是为了什么呢？
要说为了促进地方经济发展的话，还真不至于啊。
“程局长，方便问一下，市里这么看重这件事情，是出于哪方面的考虑吗？”
程映雪倒是没有藏着掖着，大方地说了出来：“这倒是没什么不能聊的。主要原因就是，市里的影视产业发展已经陷入瓶颈了。”
说道这里，程映雪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不，说是陷入瓶颈，都已经是挽尊的说法了。实际情况是，已经半死不活了。今年又碰上总局号召传媒行业改革，如果还不找到新的增长点的话，田城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听到这话，林煜不由地瞥了一眼天花板。如果没猜错的话，程映雪说的总局号召传媒行业改革，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就是他林某人。
但是，林煜只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尴尬，而没有丝毫心虚。对于这件事情，他始终认为，自己的观点是正确的。
所以，当林煜发觉程映雪看他的目光中带着一缕哀怨时，就有些不愉快了。这口锅，你不能扣在我的头上啊！
“程局长，莫非你觉得，这是我的错？”
程映雪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遗憾：“这当然不能怪您，但是，如果您把双木成林总部设在田城，或者入股田城影视基地的话，今天的这些问题，就都不存在了。”
林煜捋了一下这话，才发现应该是自己想岔了，程映雪应该根本就不知道传媒行业大洗牌的“幕后黑手”是谁。
而且，那件事情的影响是全国性的，各地面对着同样的压力。
真正对田城的经济发展产生重要影响的，应该是影视行业中心的转移。
以前，全国最着名的影视基地，就是宁杭省的横店影视基地，另外，像田城影视基地这些，实力也不错。
而田城市政府在相关产业上的投资，可不光是建了一个影视基地这么简单。十来年前，田城市政府花费巨大的资金，投资建设了田城数字电影产业园，号称要建成华夏的“好莱坞”。
然后，就遇上了华夏影视行业的寒冬。那么大的一个产业园，只能在政府的不断输血之下勉强维持，根本到不了盈利的程度。
而现在，眼看着这个冬天要迈过去了，但是田城，却没有赶上复苏的班车。
偏偏，引领影视行业复苏大势的，还是一个田城籍演员，而这个田城人，把自己的公司安在了燕京，一点好处都没有给家乡。
程映雪能心平气和地在这里和林煜交谈，只是不经意间在眼神中表露出了一丝哀怨，这就已经很不错了。
甚至，田城政府想到的解决方案是自己去参与总台春晚分会场的竞标，而不是把林煜以及双木成林绑架回田城，这就已经很尊重自由市场了。
捋清楚了这一系列因果关系之后，林煜终于感到了一丝心虚。
不过，这又何尝不是一个巨大的机遇呢？燕郊影视城，就这么点地方，修修补补，也就是这么回事了。要是想往外拓宽，对不起，林煜真买不起燕京的地皮。
但是，田城可以啊。不是说在田城买地，而是田城直接就有现成的影视基地啊！虽然田城离燕京有点远，但是，反正都有机场，交通还是很便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