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稳稳停在桑府门前,桑时安与桑时序已恭候多时,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迎接俞家人的到来。
首位踏出马车的,正是俞修。
俞修踩着稳健的步伐走下马车,初见便将目光投向桑时安与桑时序,心下揣测,这两位应是九疑的二位兄长,都生的好模样。
而对于桑家兄弟而言,对这位未来妹婿的第一印象尤为深刻。
他们几乎同时在心中暗暗称奇,自小到大从未见过这么白的男子,不仅是肤色白,衣衫也极为素雅,虽说年纪较桑时安略小,身量却不低。
腰间配饰、衣料质地,甚至连举手投足间的那份淡然自若,都彰显着良好的教养与不凡的气质。
待俞修稳稳落地,桑时安上前一步,拱手为礼,声音清朗,满含诚挚:“远道而来,辛苦了。”
俞修回礼,态度谦和,随即转身,伸手搀扶四夫人下车。
四夫人自马车上优雅而下,面上绽放着和煦的笑。
在桑时安与桑时序恭谦的引领下,俞修与四夫人缓缓穿过那扇略显斑驳的黑漆木门,步入桑府。
四夫人头一回踏入这样小的宅邸,没待整理好思绪问话,人已随行穿过垂花门,来到了桑府内宅。
阳光正好,穿透云层洒落,斑驳陆离的光影在廊道地面轻舞,与微风轻抚下的梅花枝叶相互映衬着。
桑志夫妇携家中亲眷静候于正房门前,九疑则规规矩矩立在桑夫人身侧。
就在这一瞬,九疑的目光穿过廊庑,一眼便看见了俞修。
阳光透过疏密有致的梅枝间隙,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那些光点在俞修肩头跳跃,随着他的步伐轻盈移动、变幻,如同细腻的金色粉末轻轻撒在他的玉色衣衫上,为他平添了几分超脱尘世的气韵。
她的心猛地一颤,似是被什么温柔又略带刺痛的力量轻轻触碰。
俞修轻轻抬眸,恰与九疑投射而来的目光交汇,多日的期盼与想象,在这一刻化作眼前实实在在的人影。
七个月的光阴仿佛一瞬,他又一次真切地望进了她的眼里。
七个月的别离,她变化太大,不仅身形抽高,体态更显曼妙,眼神里更是添了几分沉稳与内敛。
这样的她,母亲应会喜欢。
待到一行人行至正房门前,双方长辈相互见礼,随后,晚辈依次行礼。
俞修率先垂首一礼,动作中自有一股温文尔雅的气息,他对桑志夫妇言道:“晚辈俞修,特来拜见伯父伯母。”
桑志望着眼前的青年,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激动。
虽然早从妻子口中得知俞修的种种,亲眼所见依然让他颇为震撼。他满意地点点头,言语中满是赞许:“贤侄器宇不凡,今日一睹,实为龙凤之姿,令我和内子深感荣幸。”
一旁的桑夫人也是笑靥如花,连连附和。
接着,九疑也向四夫人行了礼,言谈举止皆落落大方,恰到好处。
九疑的二嫂李琬娘与陈载通相继见过礼后,一行人便移步内室。
室内光线略显昏暗,四夫人即刻吩咐贴身丫鬟梓晴将携带的蜡置于各处,不多时,室内便明亮起来,四夫人也随之感到舒适许多。
然而,室内虽干净无杂味,却因缺少了熏香而让四夫人蹙起了眉。
这细微变化未逃过桑夫人的眼睛,但她不明其因,只温柔地说道:“一路奔波,定是累了。”
四夫人听闻此言,眉头才略有舒展,笑道:“多谢挂怀,修儿这孩子实在懂事,并未让我太过劳累。”
“确实,十二郎看着确实是个稳重的孩子。”桑夫人眼神飘忽,略带笑意地接口,随即拉过九疑,道:“我们九娘也是温婉又知心,前些日子做的灯笼,漂亮地不得了......”
正欲细说,桑夫人忽而意识到不好将因为灯笼赚了银钱的事说出去,于是话锋一转,笑道:“对了,九娘还亲手为我们缝制了衣裳,针线手艺极是精细。”
事实上,九疑原计划为双亲缝制衣物,担心将来出阁后尽孝的机会不多。
但桑夫人不肯,坚持要九疑多在房中读书,或协助桑时序抄写书籍,毕竟俞家满门都是读书人。
至于那两身衣裳,桑夫人只让九疑象征性地缝补了几针,权作一片孝心。
四夫人闻此,轻招手唤九疑近前。
九疑款款移步,乖巧地立于四夫人身侧。
她也因此离俞修愈发近,那淡雅的香气也似有若无飘入鼻端。
既熟悉,又令她心神微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