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疑一时没反应过来李氏妇人是谁,微蹙起眉,眼神中透着几分疑惑,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扶着梓晴的手也微微收紧。
待与排院联系起来,才反应过来这是当初住在郑无隔壁的李婶。
距上一次见李婶已有月余,李婶知晓她如今的身份时颇为惊讶。
当时云霞还说,以为李婶会借着旧识一事求些好处,没想到一句未提。
今日李婶突然求见,想来定是事出有因。
九疑点了点头,对云霞说道:“请她到花厅稍坐,我稍后过去。”
云霞应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去。
芜菁见九疑回屋更衣,只得候在原地,毕竟她不能如芄兰等人一般入内侍奉。
九疑更衣后便向花厅走去,一路上,九疑在心中忖度着李婶的来意。
刚踏入花厅,便见李婶早已起身,她身形板正,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衣衫在这厅中显得格格不入。
双手局促地交叠在身前,手指不停地揪着衣角。
见九疑进来,忙上前见礼,慌乱间差点被裙摆绊倒,“给十二少夫人请安,冒昧前来,实在是打扰了。”
九疑还未见李婶如此客气过,猜想定有要事相求。
于是连忙抬手示意她免礼,温和地说:“李婶快快请起,不必多礼,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说着,在梓晴的搀扶下,坐在主位。
李婶抬起头,额前几缕凌乱的发丝被汗水濡湿,贴在脸颊上。
她嘴唇嗫嚅了几下,才犹豫着开口:“少夫人,实不相瞒......我兄弟前些日子染了重病,卧床不起,家中还有两个小子,银钱早已花光,还欠了外债,如今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说到此处,眼眶泛红,几滴泪水滚落下来,她忙用手背擦了擦,接着说道,“我思来想去,在这府里我只与少夫人稍稍相熟,只能厚着脸皮求您了。”
李婶本就是死了男人寄居在俞家的,与她相熟的,不是厨房的婆子,便是洒扫丫鬟,他们自家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哪有余力帮衬。
便是有余力,恐也不会帮衬。
九疑已是眉头紧皱:“李婶,你莫要着急,先擦擦眼泪。既然找到我这儿了,我定不会袖手旁观。”
说着,让梓晴取来一些一两二两的小银锞子,递给李婶:“这些您先拿去应应急,抓药治病。”
李氏妇人接过银子,“扑通”一声跪下,泣不成声:“少夫人,您真是大好人啊,您的大恩大德,我们全家铭记在心,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您。”
九疑其实给的并不多,她也不敢给太多。
李婶千恩万谢地起身,将银子小心藏于衣袖之中,又朝九疑福了福身:“少夫人,您放心,待我兄弟病好了,我定让他亲自上门给您道谢,这些银子,我也定会一文不少地还上。”
九疑颔首,道:“李婶不必挂怀,还钱的事儿且放一放,当务之急是治好你兄弟的病。”
待李婶情绪稍缓,她却并未离去,而是踌躇地站在原地,双手不安地绞动着,几次欲言又止。
九疑看出她还有事,问道:“李婶,可是还有别的难处?但说无妨。”
李婶咬了咬牙,抬起头看着九疑,道:“少夫人,我......我还有个女儿,叫芸娘,已然到了该寻婆家的年岁,可我们这样的人家,哪有什么门路......我想着,少夫人您见多识广,人脉广,能不能帮着寻个合适的人家,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能踏实过日子就成......”
说着,又补了一句:“最好是读过些书的。”
九疑一愣,还从未做过这样的事,略作思索后,温和地说:“李婶,你先别着急,这事儿我记下了。只是说亲也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得慢慢寻摸。你放心,我定会留意着,有合适的一定帮芸娘想着。”
李婶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忙不迭地道谢:“多谢少夫人,多谢少夫人,有您这句话,我就安心多了。我家芸娘生得乖巧懂事,模样也周正,定会是个好媳妇。”
九疑笑着点头:“芸娘我是见过的,你先回去,有消息我就让人通知你。”
李婶千恩万谢地离去后,九疑才重新坐下。
梓晴在一旁轻声道:“少夫人,你就是心太软,李婶这样的人往后还会有,您哪能次次都帮,万一被人算计了......”
九疑从前与李婶和郑无来往一事,梓晴并不晓得。
“我......我肚子有点疼。”九疑突然捂住腹部,面上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