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十七娘长舒了一口气,双目微阖,手中紧攥着香粉盒,硌的掌心生疼。
“我先好好养胎,旁的事以后再说。”闻十七娘睁开眼时,眼神中多了几分疲惫,她松开手,将香粉盒置在桌上。
李妈妈闻言,心中一松,姑娘终于听进去了劝。
九疑的孕吐愈发严重,身子也总有不适,整日里只能卧床休息。
俞修心急如焚,四处寻医问药,可大夫们皆是摇头叹息,只说这是孕期反应过重,只能慢慢调养,三四个月便会有所缓解。
这日晚,芜菁在芄兰房中,不禁感叹:“苦了咱们公子了。”
芄兰手中拿着一把木梳,梳理着自己的头发,闻言动作一顿,将梳子放在桌上,转过身来,看向芜菁。
“公子向来爱重少夫人,少夫人如今这般,他心里肯定不好受。”
“可不是嘛,这几日公子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芜菁说着,愈发担忧俞修的身子,可又不能近前服侍,于是愈发恼火。
芄兰站起身来,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也不知少夫人的身子何时才能舒坦些,这般下去,公子身体也要熬坏了。”
辰阳总会让小瑞给芄兰带信,信中大多是些琐碎的日常,偶尔也会提及公子的事。
“少夫人这般不适,有没有可能......”芜菁不敢再说下去,眼神中隐有兴奋。
芄兰看着芜菁,略微猜到了她未说完的话:“可不能这么想,大夫不是说了么,三四个月便会有所缓解。”
芜菁“哦”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而闻十七娘在自己院子里,时而侧卧在院中摆放的软榻上晒太阳,翻看诗词集,嘴里还不时小声吟诵着,时而逗弄着笼子里的画眉鸟。
她敲击着鸟笼,脸上带着一抹笑意:“小雀儿,你今日可安好?”
那画眉鸟似听懂了她的话,欢快地扑腾着翅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姑娘,这鸟儿被您养得愈发精神了。”李妈妈在一旁笑着说道。
闻十七娘颔首:“那是自然,我每日精心照料,它自然要好好陪着我。”
说罢,她接过笤笤递来的茶盏,轻抿一口,感受茶香在口中散开。
“夫君呢。”闻十七娘问道。
“今日孙六公子过来了,姑爷陪他出去了,说是要去拜见老夫人和三夫人。”李妈妈回道。
闻十七娘皱了下眉头:“让他不要跟孙六厮混,他竟又去了。”
她放下茶盏,不悦极了。
孙六虽说是三夫人的侄子,但连个秀才都不是,谁都晓得他小小年纪便逛花街遛鸟,至今仍是不务正业,闻十七娘自不愿俞十三跟这样的人接触。
“姑娘莫要生气,姑爷许是不好拒绝。”李妈妈连忙劝慰道。
“笤笤,等他回来你找机会提醒他,莫要再与孙六走得太近,若是传出去,旁人还以为他也如孙六这般不成器。”闻十七娘不希望俞十三在外头招惹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
笤笤连忙点头应下:“姑娘放心,奴婢一定转达。”
闻十七娘重新拿起诗词集,可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朝着院门口的方向望去。
“松月居那边如何了。”闻十七娘问道。
“说是身上一直不好,方才传消息来,说是见了红。”李妈妈如实说道。
听着这话,闻十七娘不知怎的没有预想的快意,只是淡淡道:“这般不适,别是保不住吧。”
李妈妈脸色瞬间凝重起来,只叹了口气道:“与咱们无关就好。”
闻十七娘听着李妈妈的话,说道:“自然,只要与咱们无关,随她如何。”
她放下手中书册,站起身来,在院子里缓缓走动。
“多走走好,回头好生。”李妈妈扶着闻十七娘的胳膊,小心翼翼地跟着她的步伐。
“姑娘,您可慢着点,仔细别崴了脚。”李妈妈的目光紧盯闻十七娘脚下。
两人慢慢地在院子里散步,李妈妈不时抬头看闻十七娘的脸色,见她神色还算平静,才放心。
俞老夫人刚见过孙六,此刻正坐在房中檀木雕花的太师椅上,眉头紧皱。
她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却像是被什么呛到了一般,重重地将茶盏放在桌上,“哼”了一声。
一旁的尤妈妈见状,连忙上前,拍着老夫人的后背:“您消消气,可别气坏了身子。”
俞老夫人瞪了尤妈妈一眼:“你说,这孙六郎是怎么回事,三天两头就往咱们府里跑,一来就要来拜见我,我这把年纪了,可没那么多闲工夫应付他。”